沈囚的身體被從血傘中放出來時,少年還在沉睡,卷翹的睫毛乖巧的搭在臉頰旁,眉目安穩。
沈聽鸾輕輕的将人放在床上,面容溫和。
沉安城沒有陽光,灰霧籠罩下的沉安陰森得壓抑,謝沉雪透過窗往外瞧,隻看到了一片死寂的街道。
沈囚的元神在身體内還不穩定,沈聽鸾打算等他的元神再穩固點再去融煉血傘和血魂幡。
謝沉雪垂眸看着她将人放在床上,細心的将被子給沈囚蓋好,俯身看了他許久才站起來。
沈聽鸾離開了,謝沉雪知道他要去城主府的地下室,那裡有一個巨大的煉器爐,她要為沈囚重回人間做準備。
而謝沉雪也有事要做,他現在得盡快将自己的狀态調養好。
将沈聽鸾煉成器靈的魔修這麼久了都沒有露面,謝沉雪隻能抓緊時間養傷,元神的傷一時半會是養不好了,但問題不大。
魔界四大魔将死三剩一,來陰要替魔尊護法,不可能來沉安城這個小城,所以來人隻可能是他的手下或者其他人。
但無論哪一個,謝沉雪即使現在元神有損,修為折半,他依舊能應付得過來。
沈囚蘇醒時,謝沉雪就坐在他床邊修煉,他打坐時眉目霜冷,比平日裡還更加疏離。
但不可否認,謝沉雪是他見過最俊美的男子。
睡了一覺起來後,沈囚覺得他此刻身體與元神更加契合,沒有剛進入身體的那種凝滞感。
他從床上爬了起來,慢慢的挪到了謝沉雪的面前。
謝沉雪依舊閉着眸,雙手放在膝蓋上靜靜掐訣。
沈囚一看他的姿勢就知道,他師兄已經入了定。
入定時會運轉靈力,修複身體的傷勢,但同時,入定時需封閉六識,隔絕幹擾。
每一個修士都會選擇安全的地方進行入定,謝沉雪選擇在沈囚身邊入定,這一選擇證明他覺得沈囚身邊很安全。
沈囚愉悅的勾起嘴角,随後盯着謝沉雪的眼,其次是他的唇,最後目光停留在謝沉雪的喉結上。
謝沉雪常年閉關,沒有陽光照射的皮膚顯現出了種蒼白,他的皮膚看起來與玉石質感差不多,不知道觸感是否也是一樣。
沈囚試探着小聲喊道,“師兄?”
謝沉雪一動不動,阖着眸打坐。
他等了幾息功夫,謝沉雪連呼吸都沒有變化,于是他伸出手,輕輕的碰了下謝沉雪的喉結。
一觸即離,并沒有多留。
觸感溫潤,像是有了體溫的玉石,果然與他所料分毫不差。
随即他愧疚的看了謝沉雪一眼,慢慢的挪遠離了他師兄。
他真該死啊,謝沉雪因為他受了傷,此刻選擇入定大概率是想趕緊恢複狀态,他卻想着趁人之危……
沈囚扇了自己一巴掌,直到退抵着床頭才停止了動作。
他将雙手環保住膝蓋,将下巴埋了進去後盯着入定的謝沉雪就不動了。
他師兄不知道何時能醒,而沈囚此刻又無事可做,幹脆就保持着這個姿勢一動不動的守着謝沉雪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囚又開始犯困,正當他要抱着膝蓋重新入睡時,旁邊的人終于有了動靜。
謝沉雪毫無征兆的偏頭吐出一大口血,臉色卻好看了許多。
但沈囚關心則亂,他臉色一變,猛然爬到謝沉雪的面前,手指搭在謝沉雪的腕就要查看他的身體情況。
謝沉雪睜開了眼睛,任由沈囚動作。
見謝沉雪那些受損的經脈正在修複,他松了口氣。
擡頭時卻見謝沉雪正在盯着他,見他擡頭,謝沉雪眼睛才從他的身上移開。
“為什麼這樣看着我?”沈囚有些不自在,他拉着自己的衣袖掩飾不自然,“師兄想要說什麼?”
謝沉雪沒有動,他就維持着打坐的姿态問沈囚,“等過幾日,我要帶你回玄天宗,你可願意?”
沈囚猶豫了下,“等我送送我阿姐,我再和你回玄天宗,可以嗎?”
謝沉雪沒有說話,他從水鏡中看到沈聽鸾對小少年說想去遊曆,隻要他在劫雷來臨前将少年帶走,少年不會知道,世上有一隻惡鬼會被劫雷劈到渣都不剩。
沈聽鸾身上的因果太重,就算是以長甯劍尊的實力,他也不一定能扛下來,他救不了沈聽鸾,但可以救沈囚。
隻要灰霧消散之前,他将沈囚帶回玄天宗……
謝沉雪沉默的時間太久,沈囚以為他不答應,他咬唇,扭捏的學着白笑對天石那樣,他捏住了謝沉雪的半截衣袖。
輕輕的拽了拽,見謝沉雪的睫光終于聚焦在他的身上,沈囚不自在的小聲開口,“就幾天,阿姐說幾天後她就要離開沉安城,到時候我再跟你回玄天宗,可以嗎?”
此刻的少年是如此柔軟,讓人生不出拒絕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