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秋抿了抿唇,他想了想,又問道:“就不可以,都去嗎?”
沉厄:“……”
沉厄納悶了,他不知道那些要命的地方,究竟對明秋有什麼樣的吸引力。沉厄雖然的确覺得,隻要明秋想,去哪裡他都無所謂,但去些需要玩命的地方,廢了千辛萬苦隻為看風景,沉厄實在是理解不了明秋的腦回路。
他索性直說了:“你要是死在了那些地方,那怎麼辦?”
明秋:“那就……一起死?”
沉厄:“……”
沉厄沒話說了。他點點頭,說:“行,那沒事了。”
反正他本來就是個死活都無所謂的人,現在既然明秋也上趕着不把命當命,沉厄自然随他去,萬一真應了明秋的話,他兩一起死了,那還落得幹淨。
明秋不想同沉厄說自己注定沒幾年壽數可活這樣的話,他害怕從沉厄的眼中,看到哪怕一絲一毫沒能隐藏住的歡喜。可同時,明秋正是因為命不久矣,所以他才會變得沒有耐心,希望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盡在掌控。他想要在自己所餘下的,為數不多的生命裡,把所有想要做而沒能做成的事情,全都體驗一遍,明秋忽然對沉厄說:“原本,我希望你能愛我,但這大抵是沒什麼可能。于是我又想,你哪怕心裡不喜歡我,至少面上裝一裝吧?我可以自己騙自己的。然而你連這一點都做不到。”
沉厄:“可是,感情這種事,是最裝不來的。——或許有些人很擅長,隻是我不在其列。我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不論他接不接受,我都會告訴他,因為我藏不住。”
同理,當他不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沉厄哪怕真心想演,他也演不像樣。說來可笑,對于感情,沉厄總是莫名堅持着自己的某些“信念”,比如他的“貞潔”,牽手也好,親吻也罷,乃至于那些最親密的事,他都隻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做。就像是昨天的吃藥事件,其實熄了燈沉厄未必就真的不行,他隻是過不了自己心裡的那一關。權當是自欺,他可以将自己的所作所為歸結為藥物作用神志不清,仿佛這樣做,他就不算是“背叛”了心中的底線。
明秋:“……”
明秋靜靜的沉思了片刻,他用鑰匙打開房門的鎖,臨進屋前,忽然又側身回來,認真的看着沉厄問了一句:“這十年裡……等我們變得更熟悉一些,你會願意和我做嗎?”
沉厄:“……”
沉厄無奈的道:“這不是熟不熟悉的問題。況且,熟悉了,變成朋友了,不就更加不可能了嗎?”
對于沉厄來說,朋友就是朋友,戀人就是戀人,這兩者有着清晰的界限,絕對無法混為一談。如果對戀人做的事情,對朋友也能做,那麼難道不是對雙方都很渣嗎?
沉厄想不明白:“你既然知道我不喜歡你,那你到底為什麼一直想要和我做那些事啊?”
明秋理所當然的看了沉厄一眼,說:“因為我喜歡你。”
他并不是什麼沉迷于身體欲望的人,如果是,也就不至于那麼大年紀還一知半解了。如果一定要給出一個理由來,那麼大概是,在明秋心中列出的“計劃表”裡,和喜歡的人做/愛,是他認為的,一生之中所必須要做的事情,——或許在那一刻,他所喜歡的人,真的能夠短暫的,身心都隻想着他呢。
就像是一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做着天真的夢,誰能夠想得到,像明秋這樣曾也算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心中最深的渴望,居然是能嘗一嘗與人兩情相悅的滋味呢?
沉厄覺得明秋心裡某一塊是病了的,或許他天生如此,或許是後來他的經曆所造就,但總之明秋病入膏肓。——他也許根本就不知道,喜歡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對于沉厄的感情,與其說是愛,不如說是一種情感投射。當年的沉厄對待木長臻,讓明秋看見了自己幻想中的“愛情”,于是從此他便愛上了這樣的“愛情”。至于沉厄,不過是因為,當年的那個人,恰巧是他罷了。
“你現在……還能嘗試換一個人喜歡嗎?”沉厄實在是無法回饋明秋這種畸形的愛,他說不出口明秋腦子不正常 ,隻能委婉的道:“我恐怕……無法實現你的心願。”
明秋:“…………”
“換一個人,喜歡?”
這樣的話令明秋感到恍惚,被沉厄打擊的多了,他好像心口處一塊的知覺都變得麻木了起來。——沉厄拒絕就拒絕好了,可是為什麼要故意說這樣的話?
……怎麼可以,怎麼可能,換一個人喜歡呢?
如果真的對沉厄本人一點感情也沒有,他又何苦暗中跟着他,那麼多年來,救他一次又一次?
正如沉厄許多時候想不明白明秋一樣,明秋也想不明白沉厄,他明明說過很多次啊,可是為什麼沉厄總能夠視而不見?——他救了他那麼多次,根本就是在沉厄遇見木長臻之前,如果一定要說,沉厄當初對木長臻的感情讓明秋明白了什麼,那也應該是他忽然意識到了,自己是喜歡着沉厄的。所以,他才會覺得後悔,後悔自己沒有早一點現身,甚至幻想如果他早一些出現,沉厄喜歡的人,會不會就變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