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不知不覺的時候,他已經被另一個人吸引了。在上一段感情未盡的殘骸裡就對新的人動心,這樣的行為嚴格來說并不算很卑劣,隻是對明秋不公平。
沉厄很認真的說:“如果要在一起的話,我希望……我是完完整整的和你在一起了。”
沉厄的話音落下,明秋的臉色仍舊是一派淡漠,并不見什麼變化,沉厄無奈的自嘲道:“這話也太像是在詭辯了。嗐,别說你不相信,我自己聽了,也覺得有點奇奇怪怪的……”
“親我。”
沉厄:“——!”
明秋面無表情的說着無比突然的話,驚得沉厄半句話沒說完,卻是險些閃了舌頭。他愕然道:“你說什麼?”
明秋:“我說,讓你親我一下。”
他默了一默,輕嗤一聲補充道:“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
“面對自己喜歡的人,想要親近應該是很自然的事情吧?”
雖然沒有真的吃過豬肉,但總也見過豬跑。明秋的确是不知道,兩個相愛的人究竟能夠黏到哪種地步,隻是不論如何,都絕不會像沉厄現在表現得這樣為難。
是啊,怎麼會不為難呢?
明秋摩挲着手腕,心裡好笑的想,沉厄分明就連正經牽一牽他的手都不願意,遑論是親他呢?
“去找你想見的那個人吧。”明秋漠然舉起手道:“這婚契是我當時強迫你結的,我知道你不願意,但我當時氣壞了……所幸明朝給我上了一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婚契需要以血為引,互為盟誓,從此神魂相系,不離不棄。
它本身并不是多麼難的法訣,之所以衆修士會對締結婚契慎之又慎,難就難在了它的解除方式。
逆行血脈,斬斷盟約,婚契的解除,便是它本身最大的反噬。
相較于人生百年,修行之人的壽命大多要長數倍不止。人一旦活的久了,變數也就更加難以預料——二十歲時長得二十歲的模樣,說要愛一人愛到地老天荒,等到一百歲時,仍舊是長得二十多歲的模樣,而身邊來來往往,亦俱是青春年少、容顔不改,可當年地老天荒的誓言,又有幾人當真能夠堅守呢?
婚契的反噬太過于傷人,若要解除,要麼是兩敗俱傷,要麼是締結時的主導者全盤承受,但不論是哪一樣,都不是什麼好事。為了瞬息一時烈火烹油般的情愛,将來搭上自己的半條命,這樣的行為,怎麼看都着實很不劃算。
可明秋想:在賭桌沒上之前,誰也不知道自己最終是赢是輸,是賺是賠。若賭赢了,那便是一生歡喜。賭輸了,賠得精光,也不過是在上桌之前,早就做好的覺悟罷了。
所以,沒什麼是可值得怨恨的。
……
沉厄私以為,在察言觀色這方面,他一貫都是個沒有什麼天賦的人。
又或者他有時候,其實是能看得懂的,隻是看懂了之後太累,所以沉厄甯可選擇做一個不會看人眼色的混子。
——直到明秋舉起手臂來的那一刻。
沉厄很難形容自己那一瞬的感覺,他的耳畔仿佛有着一口巨大的古鐘,而明秋用力的敲響了它,于是鐘聲嗡鳴,轟得沉厄心髒震顫不已,呼吸都幾乎要停止。
他似乎并不能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在做些什麼,但實際上,再沒有人比那瞬的沉厄更加清醒了。他用力的按下了明秋的手,将他的掌心牢牢地貼在了自己的左胸口處,另一隻手捧起了明秋的臉頰。
沉厄原本真的隻準備像明秋說的那樣,親他一下的。
至于真正撞在一處時,究竟為什麼會變成沉厄單方面近乎暴躁的撕咬,這一點原因直到他們分開,沉厄也沒想明白。
明秋被沉厄咬的發懵,他茫然的又伸出舌尖,輕輕地舔了舔疼痛麻漲的唇,感覺好像都快沒什麼知覺了。
“你……”明秋皺起眉來,整張臉上明明白白的“寫着”他很不開心,明秋問沉厄:“你為什麼要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