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厄發現,明秋好像很喜歡用木長臻來“要挾”他,然而實際上,這樣的威脅軟綿綿的好像打在棉花上,其實并起不到什麼實際的作用。因為明秋最是一個嘴硬心軟的人,如果他真心不想讓沉厄去天玄宗,那麼沉厄這一輩子也别想奢望能到昆侖。說到底,不過是明秋自己過意不去罷了。
沉厄這樣子想一想,隻覺得事情好像變得有些“離譜”了起來,明秋竟然比他更加在意木長臻。
至于這其中的緣故,沉厄也不好仔細去想,想多了總顯得他如此普通卻如此自信,況且明秋最近的情緒顯然并不好,沉厄不想也不敢刺激他,隻生怕自己什麼時候又做錯事、說錯話,惹得明秋不開心,然而他這幾天,一應全部都聽明秋的話,例如明秋讓他吃飯,沉厄絕對不提喝水;明秋讓他躺平,沉厄說什麼也不坐着。可明秋總好像還是郁郁寡歡的樣子。
他絕對有心事。
……隻是明秋不想說而已。或者,他隻是不想要告訴沉厄而已。
沉厄這幾日,也曾旁敲側擊的試圖問過明秋好幾次,卻都被對方給搪塞了過去。這樣被拒絕得明明白白的感覺并不好受,明秋就好像是藏在一團朦胧水霧之中的人,他近在咫尺,卻始終叫沉厄捉摸不透。——當他不想要被人觸碰到的時候,沉厄就永遠也别想要在那團濃霧中找到明秋。他隻能夠無望且安分的等待,等候着明秋什麼時候,會再度願意出現在自己的身旁。
沉厄忍不住的腹诽自己,這般狀态倒是與那些夜守空閨,隻能無奈期盼着皇帝臨幸的妃子們頗有些異曲同工,且說不準,皇帝都不如明秋難琢磨。
明秋這個人啊……總動不動好也不是、歹也不是。若要逆着他,他絕對會生氣,可即便是沉厄順着他說話做事,明秋也未必就能多麼的受用。沉厄曾經以為,自己不論怎樣,總也要比明秋多些情感經驗,可這些“經驗”又有什麼用呢?明秋根本就不是一個會按常理出牌的人。
甚至沉厄懷疑,明秋的心裡,根本就沒有那張所謂的“牌桌”。先前他說明秋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這話雖然傷人,但卻也是實話。明秋不與人交心,沉厄不管說什麼做什麼,全都是無用功,因為明秋根本就不相信他。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明秋想要的是“兩情相悅”的信任的話,就目前而言,沉厄好像的确給不了他。
興許是明秋給沉厄用的藥極好,也興許是沉厄現在這具身體的體質的确不錯,他安安分分的聽話在床上躺了四五天,傷口居然已經收口長出了嫩色的新肉來。雖然患處仍舊需要每天換藥,也會不時覺得痛癢,但卻是已經不妨礙沉厄的自由活動了,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喜歡“躺平”的人,這會兒一覺得自己沒事了,就忍不住的想要出門,——沉厄總還心心念念着鎮外的熱鬧的早集市。
沉厄受傷的這幾天躺着不好動彈,明秋就當是和他換了間房住,除卻每日送飯和換藥之外,鮮少出現在沉厄的面前,好幾次沉厄努力找話題,想要同明秋多聊聊天,也都被明秋冷淡的拒絕了,拒絕的理由格外的簡單直接:“我不喜歡說話。”
沉厄:“……好吧。”
沉厄不死心,又忍不住小聲的說了一句:“可是你話都不和我說,我怎麼了解你啊?”
明秋淡淡的道:“我是一個無趣的人,沒什麼可值得了解的。”
沉厄:“……”
沉厄又被明秋一句話給堵死了。
他這天天還不亮,就去敲隔壁的門,明秋披散着頭發,難得帶了些睡眼惺忪的迷茫,他問沉厄:“你做什麼?”
這一句問完,明秋還有些迷糊,他又道:“誰許你下床了?”
沉厄擠進門去,就像是得了聖旨一般理直氣壯:“你昨天晚上和我說,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今天就可以了。”
明秋:“……啊?”
明秋漸漸醒過神來,他揉了揉眼睛,低低的“嗯”了一聲,然後為沉厄的行動力感到些許震驚:“原來你這麼着急趕路。”
沉厄說:“那倒不是。”
趕路哪有玩有意思,沉厄和明秋一通分析,說的頭頭是道:“這鎮子那麼小,總共也沒什麼好玩的,唯一有意思的就是鎮外的早集了。明秋……”
沉厄試着輕輕扯了扯明秋的衣角,他溫聲哄明秋道:“我們來都來了~”
明秋:“……”
明秋默默地拉回了自己的衣袖,他答應道:“你想去就去吧。”
“就是嘛!”沉厄見明秋同意,頓時便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同明秋道:“人就是應該要多出去走走逛逛啊!總是悶在屋子裡做什麼?不無聊嗎?”
明秋淡淡的道:“還好。”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不是每個人都喜歡熱鬧的。”
沉厄:“……”
沉厄一時間,又被明秋這句話給整不會了。他猶豫着琢磨了片刻,還是有些拿捏不準,沉厄試探着問明秋:“那你今天,還去嗎?”
明秋想了想,感覺他自己也不知道,因為他既不是很想去,也沒有多抗拒。既然主意是沉厄提起來的,明秋便體貼的表示:“你決定就好。”
沉厄:“……”
沉厄真恨不得能把明秋直接扛走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