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多吉說道:“這個是禅修洞,你說的壁畫在空行母洞中。”
李衡明不解:“但你不是說伏藏是從這個洞裡取出來的嗎?”
“伏藏是在這裡,”阿布多吉耐心地解釋,“但格薩爾王鎮壓的三名女妖并不在這個洞裡,而是在下面的空行母洞中。伏藏壓在女妖頭頂,從空行母洞無法取到。南木劄是個很聰明的人,他直接爬到了邊上的洞穴裡,很順利的取到了伏藏,并且沒有受到女妖的侵擾。”
阿布多吉領着我們繞過石階,來到另一處通道前。
趙磊看着眼前的黑咕隆咚的入口,捂住腦袋哀嚎:“又要再往裡走嗎?要走多久啊?”
阿布多吉笑了一下:“不用走了,它沒有一個特定的位置。從我們面前的洞口往裡走,經過的任何地方都可以算作空行母洞。”他用手電筒向面前深不見底的通道照去。
空行母洞的洞口比禅修洞要寬敞許多,岩壁上挂着老舊的白色哈達和五色經幡。距離入口大約三步遠的位置,擺放着一張藏式供桌,上面供着塑料花和三盞快要燒完的酥油燈。
我向洞裡看去,裡面漆黑一片。僅僅站在入口處,就能夠感覺到洞穴之深,像是虛無的黑洞。黑暗不斷向内部延伸,看不見盡頭,目之所及,空無一物,身處其中大概率會讓人失去對空間和時間的判斷。
“你們做供奉都不需要雕像的嗎?”趙磊問道。
阿布多吉說:“市面上沒有女妖像,而且每個女妖的狀态都是不一樣的,我們也不知道要怎麼做這個雕像。”
“原來如此,”趙磊若有所思地點頭,他指着供台上的酥油燈問道,“這裡面的酥油是你們自己做的嗎?剛剛一路過來,好像沒看到你們養牛啊?”
阿布多吉搖頭,說道:“寺廟附近什麼都不産,每隔一段時間我們都得開車去最近的村莊集市上采購物資。”
趙磊驚訝地問:“來回一趟豈不是要跑上百公裡。”
阿布多吉點頭:“要的。有些貢品要到多瑪鄉那邊的超市才能買到。如果想買雕像,最近也得到日土縣城裡才有專賣店。”
趙磊大驚:“卧槽!那也太遠了!”
阿布多吉笑道:“所以我們索性就不立雕像了。要是哪位來訪者命中有這段機緣,他一定可以親眼看到三名女妖長什麼樣子,這比凡人捏造的形象要更加切合實際。”
他們倆聊天聊得挺起勁,在邊上的李衡明就熬不住了。
大家在石子路上颠了數百公裡才來到這個鳥不拉屎的荒地裡,一口氣沒歇,又圍着喇嘛、大殿和禅修洞轉了一圈,累得跟狗一樣,卻連個畫片影子都沒看着。
他越想越窩火,說話語氣也暴躁起來:“别打啞謎了,壁畫到底在哪啊?我特麼大老遠跑過來,到現在連個屁都沒看到,耍我玩呢?你給句準話,這裡到底有沒有壁畫,要是沒有就趁早說,爺爺我沒心情在這破地方耽誤工夫!”
李衡明話語剛落,空行母洞外平地起了一陣旋風,卷着砂石,帶着鬼哭狼嚎一般的尖嘯,就要往洞中撲去。我們一行人正站在入口處,飛沙走石直往人臉上撲!
李衡明猝不及防,臉上立刻被碎石劃了三條血杠,看起來活像被女人的尖指甲撓花了臉。
阿布多吉見狀立刻撲了上去,一腳踹在李衡明腿窩,強行把他壓倒在地上。
他對着李衡明大吼道:“快磕頭!”
見到這個陣仗李衡明也傻了,他俯下身子磕頭如搗蒜,嘴裡不停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這張臭嘴,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阿布多吉站在一邊雙手合十,嘴唇嗡動,低聲快速地念着藏文。
我仔細聽了一下,應該是某一種咒語。但是他說的藏語是康區那邊的口音,咒語又格外的晦澀難懂,一時之間我也無法确定具體是哪個咒。
一直到阿布多吉念完咒語,洞外的狂風才漸漸平息。
阿布多吉撈着李衡明的胳膊,把他拉了起來。
李衡明全身上下已經被汗水沁透了,臉色慘白,但是臉上卻又帶着缺氧造成的紅暈。
“謹言慎行,謹言慎行!”阿布多吉一邊幫李衡明順氣,一邊勸誡他,“這個地方跟外界是不一樣的,說話做事需要格外地注意。之後進去看壁畫時一定要更加小心,千萬不要再次惹怒女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