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你撂攤子不幹了,就敢說和我沒關系?”我冷笑,“我救不了世,死拽着你就是我的道,你說不屬于就不屬于?你還做上我的主了?”
何書韫不是一次震驚我的不要臉,她那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消極還沒消到底,不屑到半路就轉了暴力,手臂一掃:“滾蛋——!”
何書韫在何建鴻當着全班給了她一巴掌後,就徹底斷了回家過年的念想。何書韫的母親積郁成疾幾年後撒手人寰,何建鴻喪妻不到半年就另娶,還生了個何建鴻一直想要的兒子。
何建鴻重新組建了一家三口,何書韫也不願形單影隻的回到原來那個家。
我雖然雙親健在,卻也形同于無,除了逢年過節的紅包和月餘一次的視頻,基本上算是全無交流。
羅賦生大約十天前問我什麼時候回家,往年我一般都是除夕前一日才回去,并不是為别的,隻是回去了家裡也就是我和羅賦生兩個人。
今年不同,今年我叫上了何書韫。
羅賦生比我們大不了幾歲,何書韫罵完我滾蛋後,心安理得毫無包袱的驅車貼對聯來了。
某些時刻,何書韫拿得起放得下到,讓我誤以為她不夠介意。
除夕前一周羅賦生帶着我們去買年貨,零食堅果肉脯炸物鴨貨瓜子等零食買了不少,紅酒啤酒、龍井毛尖,海鮮類一律是超市現成的,别人家的臘肉帶魚麻葉年糕我們沒有一個會做的,最後扛着四五箱水果宣告結束。
酒瓶子一掀,猩紅的液體激蕩灑溢,也算是在除夕這晚團了個圓。
我給我們三人一人買了一件紅毛衣,上面針織出兔年的圖案,窩在柔軟的沙發上一起嚼脆咔咔的薯片,眼睛盯着春晚的小品,看起來還真像東拼西湊的一家人了。
怎麼不算呢?
除夕除歲,我們在爆破的爆竹聲中相擁着跨了年。
朋友圈裡的紅□□球一樣滾來滾去,到處都是新一年的慶賀。我看到周周發的朋友圈,文案是海邊跨年,兩個相綽的黑色身影,倒立進沙灘的碧綠酒瓶。再往下翻,是高妗陽出無二緻的同款,隻不過文案是,在一起的第一個除夕。
我看得心煩,迅速滑走。距離上一次和周周吵架已經過了月餘,而回到上封的我,竟然很難提起相約的心情。
餘光微暗,我偏頭,看到何書韫略不自然的表情。
窗外是洋洋灑灑的煙花垂落,源源不斷的、遠近不一的,在高樓上空間歇爆破,室内的聲響仿佛隔了一層厚重的靜音膜,我聽到何書韫心碎的聲音。
“初一那年,你說你喜歡女孩子,可你真正喜歡的人是周周,對嗎?”
何書韫沒有意外我從何處得知,隻是苦笑了聲,似乎對我的刨根問底無可奈何:“你什麼時候不這樣敏感就好了。”
我笑,揉了揉她的腦袋,或許是近期剛燙了頭發,手感像是在摸一隻因為沒有搶到食物而委屈的、毛茸茸的流浪狗。
羅賦生上了年紀,晚十點準時上床睡覺,他這些年創業倒是把以前颠倒的作息調了過來。
時間準确的跳過十二點,我背對着何書韫,說:“新年快樂,何書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