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長輩給的禮物,你不收羅賦生會以為你瞧不起他。”
何書韫凝眉思索的神态有了小範圍的松動,我乘機繼續道:“怎麼地,嫌少哇?”
她被我說的四不像的東北話逗樂了:“你什麼時候發達了,我得可勁兒造你的錢。”
“哼,美得你!”我佯裝不願,心裡實打實的松了一口氣。
我把紅包塞到何書韫來時背的包裡,準備帶她出來走走:“晚上涼,你把這套衛生衣穿上。”
我扔出來一身新洗幹淨的灰色衛生衣,等我穿戴整齊再回何書韫的卧室找她,剛好看到她穿上那身衣服。
那衛生衣剛買回來時就放洗衣機攪了,阿姨收起來的時候應該是剪了吊牌,何書韫穿上後我才發現她腰間處還有個小的吊牌忘記拆了。何書韫比我還要高個兩公分,穿上我的尺寸的衛生衣,束腰的位置随着她彎腰的動作竟還松垮上兩分,我心口一酸,沒敢再看。
羅賦生因為我體質偏瘦,整日對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可我卻沒有勇氣用同樣的态度面對何書韫。
我沉默的走過去,用了點力氣扯斷了。
她缺斤短兩的人生裡,我盡可能減少因為擔心而橫加給她的負擔。
何書韫沖我笑了笑,撈起床邊的毛衣繼續套。
我帶何書韫來了家貓咖。
她以前不是喜歡動物的人,高中以後性情就變了,喜好也跟着變了不少。
我問她,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貓貓狗狗的?何書韫正彎腰逗弄着一隻淺灰白長毛貓,這貓看起來很粘人,正隔着恒溫箱去蹭她伸過去的手,喉嚨裡哼哼唧唧的,腦袋随着何書韫手的位置一下下的點落在透視玻璃上。
“還挺漂亮。”我跟着感慨:“這是緬因?”
一人一貓正聊的高興,聞言都回頭看向了我。
“喵——!”
何書韫翻我白眼的力氣都沒了,我讪讪的輕咳一聲。我對動物的了解不比植物多多少,是七竅通了六竅的程度。
“别認識倆字就亂套。”
店内的一名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走過來,輕聲細語的介紹:“這是布偶,人稱貓姐劉亦菲。”
我跟着裝模作樣的“哦”了一聲,就是挺漂亮呗。
我們在貓咖點了杯咖啡坐了會,不遠處的貓架上、地面上的貓抓闆裡還有腳邊互相追逐的,到處都是一條一條的,有的是一輛……
直到我看到一隻沒毛隻有皮的尖嘴猴腮的……驟然跳到了我旁邊的座位上,冷汗倒豎了一會:“這這這這……”
何書韫伸手去摸,那貓很兇的叫了一嗓子,何書韫也不生氣,嗲聲嗲氣的喊着小貓,仿佛真的無障礙交流似的。
我聽着何書韫發嗲的聲音,汗毛又多豎了會兒。
“這是斯芬克斯貓,也叫加拿大無毛貓。”
正是因為和人相處久了,才更喜歡動物。當然,何書韫的原話沒有這麼傷春悲秋,她原話是,人處久了,總得換個物種處處。
大年初三,我買了那隻布偶回家,想給何書韫一個驚喜,可何書韫見到布偶的反應卻不似那天第一次見面。
我看着何書韫不知所措的模樣,問:“昨天不是很喜歡嗎?”
何書韫蹲下憐愛的摸了摸他的腦袋:“咪咪。”
小貓回應似的蹭了蹭何書韫的手指。
明明很喜歡卻不承認。
“算了。”
我眯起眼睛:“算了?”
我太了解何書韫,以緻于她不出聲隻是靜靜的蹲在那裡,甚至連個眼神都沒有給我,我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我照顧不了他。”
我冷笑出聲:“你是想說你天天過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過第二天,所以沒辦法給貓一個保障,是嗎?”
何書韫“啧”了一聲,擡頭瞪我:“你非要這樣說話?”
“難道你不是這麼想的?”我指着箱子裡的貓砂和貓糧等一些貓用品:“反正我買過了,你要是不想要他你就扔了,還有這些東西。”
何書韫氣極,似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話:“你也算是個人?”
我當然知道何書韫不會把貓丢出去,也不會把貓賣給其他人,她舍不得。如果我沒有買過來還好,可一旦我抱到了他面前,她就不會再産生舍棄的念想,也是直到這一刻,我才明白程祁在我院子裡種花的原因。
期待和念想,有時候可以續命。
何書韫最終還是将貓留了下來,取名福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