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設計。”雇傭兵說,“你自己建的?”
“從一個……導師……那裡借來的。”喬伊說,“他是天才。”
“但是模型隻是模型。它不能精準預測我會在那一天變成小醜,隻能給出一個區間,那就是最早、最糟糕的情況下,我什麼時候會變成小醜,最遲最幸運的話又是哪天。比如根據當前計算,如果我保持現狀,最早是45天之後,最遲是55天後。這10天的區間就是我會徹底小醜化的時間段。”
“威爾遜先生,我想要雇傭你,就是打算讓你在這個時間段内能夠跟着我,一旦我進入不可逆的小醜化,立刻開槍。”
斯萊德用他的強化大腦認真思索了一番。
然後他問了一個在雙方意料之中的問題。
“你并不貪生怕死,蝙蝠。”雇傭兵說,“那麼最萬無一失的做法難道不是現在就自殺嗎?還是說,你那可笑的不殺原則的對象包括你自己或者一個虛無的人格?”
“不殺的不是我。”喬伊說,“持有不殺原則是我的繼任者。這就是為什麼我必須瞞着他來見你。假如他知道我被感染了,他會把我關進牢裡。小醜病毒是沒有解藥的,我願意為此蹲一輩子大牢,可小醜是關不住的。”
蝙蝠俠在桌上輕輕點着手指。
“他不會殺了我的。但是小醜必須死。”
“至于為什麼我要來找你——斯萊德。”喬伊擡起頭,直對上喪鐘唯一裸露的獨眼,“我們換個話題如何?你現在的老闆,阿卡姆騎士,你知道他今年還不到18歲嗎?”
斯萊德·威爾遜再次戒備起來。
“不論你想從我這裡套出什麼,絕不出賣雇主是我的底線。”他危險地說。
喬伊聳了聳肩。
“我不需要你出賣他,也不指望能夠用什麼感情來打動你。相反的,是我來告訴你一些東西。”喬伊平穩地說,“他是不是騙你他到了能夠喝酒的年紀?你見過他的臉,見過他臉上的傷疤,你應當知道他需要憎恨誰。你有聽到他的嘶吼嗎?你有見到他被噩夢折磨着尖叫和哭泣的模樣嗎?你在戰鬥技巧上教導他,那麼你也知道,他的脊柱是怎樣扭曲地生長——”
一把槍頂在喬伊毫無防護措施的腦門上。
“斯萊德,我記得你也有一個兒子。”被死亡陰影籠罩着的男人面不改色。他聽着“咔哒”一聲打開保險的聲音。
“傑森這孩子是我認識的子侄。他是某一任蝙蝠俠的門徒,而他的導師,或者說父親仍然在為他的死亡哀悼。這整件事都在小醜的策劃之中。沒錯,斯萊德。我在千方百計地瓦解你們的計劃。我見不得那孩子鑄下大錯。我現在就能告訴你,你們萬聖節的派對計劃泡湯了,因為我了解一切,還令你們失去了企鵝人、螢火蟲、哈莉·奎因、毒藤以及謎語人。”
“我想活到那孩子……回家的時候。”男人歎息一般地說,“我于他有愧。見不到這一切向好的可能,我死不瞑目。”
……
他被喪鐘用槍指着,毫不在意地閉上了眼。
直到耳邊傳來一陣翻閱紙張的嘩嘩聲。
喪鐘在查看合同條款。
蝙蝠俠露出了這次會面以來的第四個笑,有點欣慰,有點悲傷。
“你想使用反器材狙/擊槍?”斯萊德問。
“我日常會套着凱夫拉防彈背心。”喬伊說,“而你最好待在1千米之外。”
“沒有問題。”斯萊德專業地說,“□□有現成的,就算你躲在坦克裡,再套上10件凱夫拉,你的内髒也會像豆腐一樣被巨大的動能震碎。”
“很好。我會戴着生命體征監測器,以及一個監測我瞳色變化的微型攝像頭。你有可靠的通訊工具嗎?”
斯萊德答應會提供一套能夠粘在牙齒上的傳感器,隻要用一定頻率叩齒,就能夠激活通訊。
兩人正式在合同上簽了字。衆所周知,斯萊德·威爾遜除了合同之外,沒有原則。合同就是他的原則。
喪鐘現在處于中立了。
喬伊踢踢那個行李箱,示意道:“三千萬。至于尾款的話,我會給你一樣憑證,等我死了你去找布魯斯·韋恩,他會給你的。”
他爬上那輛灰狗,坐在駕駛位上暢快地大笑起來。小醜難得揪着他的領子,隻有畫上去的嘴角在上揚。
“你這個放棄呼救的懦夫,一個自以為了不起的、拯救英雄的英雄,自我感動,自我流淚,自我高/潮的獨角戲偏執狂!”小醜尖叫着拉扯他的頭發,“小醜沒有超能力!小醜能夠被關起來!我後悔了,蝙蝠,我不該誘使你留在這裡,你這天殺的自毀傾向,我們換存檔,我們可以重生,我們永遠在一起!”
“我們告訴布魯斯,告訴布魯斯這一切好不好?求你!讓他幫你,蝙蝠俠能幫你回去!你要放棄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在現實之中的一切嗎!?”
喬伊·韋恩從車門側掏出一瓶水。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水撒了一身。
“你覺得我能如你所願?你沒機會了,小醜。”他輕輕地說,“我不會換軀體,也不會想盡辦法回到現實。哪怕隻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的可能,小醜病毒并不是跟随身體,而是根植于精神,我都會選擇把它扼殺在這裡。”
“更何況,死無葬身之地的是你,而我尚有一線生機。”
小醜終于不再演戲,而是了然地同他一道大笑起來。
"這比我設想的最極緻的瘋狂還要瘋狂!我沒有看錯你,Batsy!"
這是他,或者她,自數月前的蝙蝠洞勝利宣言之後,第二次與小醜開口對話。
“铛——铛——”
喬伊韋恩模仿着一種肅穆遼遠的聲音。
“聽見了嗎,Joker,我親愛的?”
“——這喪鐘為誰而鳴?”
“——它在為你我而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