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的一聲，達米安似乎是把他的房門劈開一樣沖了出來。“你們兩個蠢貨在做什麼！？在三秒鐘之内回答我，李！”

“你這個小混蛋剛剛一直躲在門背後偷聽嗎！”羅伊尖叫。

……

那是一幅十分普通的哥譚市交通圖。

“你剛剛在用力敲打自己的腦殼，還用手拉扯臉皮。”羅伊憂心忡忡地說。

“就是突然覺得有點想吐。”萊特尴尬地揉着頭發，“不會是披薩吃壞了吧？羅伊你沒事嗎？”

“……沒……吧。”

“達米？你呢？菠蘿芝心的還剩半塊，你要不要……”

“真是廢物。”達米安嚴肅地站在萊特·李的正前方，像一隻目光炯炯的小貓頭鷹，“一旦離開我的關注，你就會狀況頻出。”

羅伊朝他呵呵。“你真該改改自己表達關心的方式，小惡魔。”

“連廢物都不如的累贅之人沒有資格插話。”達米安斜睨了羅伊一眼。

“嘿，行了，真的沒事！不要小題大做了，夥計們。”萊特不滿地調停道，“隻是突然覺得屏幕不順眼而已，可能上輩子被鞭子抽着看這張圖看了八百遍吧，看到它就想吐，不管怎樣現在都沒事了。”

羅伊·哈珀伊笑出聲來。

“誰會吃飽了撐着看地圖八百遍啊！”

【韋恩莊園·二層】

艾斯被叫了上來。訓練有素的狼犬甩着尾巴坐在布魯斯腳邊，有形的銀河将它輕輕環繞。艾斯從喉嚨裡發出威脅的嗚嗚聲，不一會兒就變了調，變得緊張，布魯斯聽出它有點害怕，安撫地觸了觸艾斯不斷顫動的狗耳朵。艾斯擡起頭來舔着他的手。

半透明的人形顯現出來，仍然泛着熒白。一行人都條件反射地繃緊了。

那是一個正在接聽電話的小醜，慘白、瘦削、高挑、笑意盎然。半透明的狼犬盤踞在他腳下，咬住外套一角。投影中的艾斯比實體這隻看上去狼狽得多，後腿上還纏滿了紗布。

小醜拿着手機，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大笑。他笑得弓起脊背，咳嗽連連。在布魯斯等人眼中，這一幕是無聲的默片，然而那種瘆人的笑聲似乎如有實質地出現在每一個人的耳邊。小醜對着電話那頭翕動嘴唇，他們能夠看懂那句唇語，[是的，你是對的]。這之後，影子艾斯沖着小醜吠了下，小醜像一陣真正的白霧那樣變得模糊不清，那個他們所熟悉的喬伊再次出現在原地，把影子大狗摟進懷裡。

真正的艾斯嫉妒地發出嘤嘤聲，不斷前撲，意圖取代那殘影的地位。布魯斯不得不拉住它的項圈，進行嚴厲的喝止。

“這就是他被病毒侵染之後，潛意識人格投射出的小醜具象嗎。”提姆用陳述的語氣說。

布魯斯習慣性地皺着眉頭，凝視那道殘影直至消散。

蝙蝠俠詢問羅賓：“都記錄了？”

“是的。”

“去房間吧。”

迪克給提姆搭了把手，将攝錄裝置擡上二樓起居室處。艾斯能夠猜到他們的目的地，飛旋着奔上樓。

床鋪和桌椅上的防塵布都被暫時收了起來，封存在櫃子中的雜物也一一擺到了桌面上。一個滿滿當當的工具盒；一摞高高的打印紙，上面或印刷、或手寫着各類總結的情報；一張被其主人使用得磨起了毛邊的哥譚市全局地圖，地圖上用不同顔色的筆密密麻麻地做了許多标注，有各處聯絡點、情報站、大本營、勢力分布、可能的藏身之處等等，标注筆迹顯得幼稚而工整。

這幅地圖是從小醜安全屋的牆上摘下來的，可以看到它的背面還沾着一些白垩，四角都有圖釘留下的小孔。

地圖旁邊放着的是一個很不起眼的小芯片，還有一盒磁帶。

最右邊的小型書架上是幾本計算機教材，一本中英雙語的王爾德童話，以及用玻璃罩子封住的數尊雕像。

“這驚豔到我了。”紮坦娜看着那些張力十足的雕像說，“假如它們與主人的聯結足夠凝實，我能夠定位到他的位置。”

銀色織帶圍繞着整個工作台開始流淌，所有人都萌生出了一種被水波環抱的錯覺。就像前兩次那樣，一個背對着所有人的身影出現在桌前，手上拿着一把小毛筆，正在輕輕撇去半成品雕像上的碎屑。

“……”

“啊哦。”

“唔嗯……”

“……”

“汪！”

“不是我眼花了，是嗎？”迪克說。他捅了捅提姆的側肋，換來一記不痛不癢的肘擊。

喬伊穿着一件他們沒見過的衣服——嬰兒粉睡衣。好吧，那上面還印着貓和老鼠。這家夥聽到了什麼聲音，從椅子上轉過頭來。[我馬上就好，阿爾弗雷德！]他們看見喬伊做出了這樣的口型，是在回複阿福對于及時用餐的提醒。

喬伊放下手中的小刷子，簡單清理一下桌面的泥屑，朝着半空“啊球”打了個噴嚏，然後趿拉着拖鞋慢慢走到門邊。

在衆人的注目之下。

他，或者說她——半透明的馬尾辮亞裔女孩，由于現實身體和潛意識中的具象身高相差懸殊，她漫步走的過程就像是在滑行，莫名地就跨過去很大一截。

“側寫出陳的身高很矮，沒想到竟然這麼矮。”提姆喃喃地說。布魯斯無語地瞪了他一眼，但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女孩走到門邊，停住了腳步。紮坦娜有所預感，快速念出：“位方在所今現人主物曉知我令！（noitacol s‘renwo eht em wohs）”*

阿爾弗雷德剛剛把一個險些被他打翻的裝飾花瓶扶穩，那個女孩的虛影就在門邊逐漸扭曲、變幻成了他們熟悉的模樣，高大，強壯，嚴肅，冷硬。半透明的喬伊·韋恩擰動門把手，沒走出兩步就消散了。

紮坦娜呼出一口氣。

“24°38\'00.00\"N；46°43\'00.00\"E。”

法師報出了坐标。

【哥譚·紅頭罩安全屋】

傑森·陶德取下巨大的頭戴式耳機，往計算機中輸入一連串數字。

“利雅得。”紅頭罩自言自語。

他沉思半晌，來到養着火焰龜的瓷缸面前，屈指敲了敲室友漂亮的小殼。

“得給你找個臨時寄養所，夥計。我要出趟遠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