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霖一怔,他好好打量了一下柳守微。
這個男人長得很高,身材也分外健碩,絕不會輕,但一個習武之人也不會背不動。
“可以。”時霖點頭。
柳守微安心了點,其實這種問題不必問,他又不是什麼巨石,但凡是個不虛的成年男人都應該搬得動。隻不過時霖那張臉長得實在太秀氣了,柳守微老覺得他柔弱手無縛雞之力。
“你給我腦袋上來一下,把我敲暈吧。”柳守微指指脖頸上的血絲,喘息道,“離魂絲發作時五感錯亂,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分清真假。”
時霖:“……”
敲腦袋不好,敲傻了怎麼辦。
不過若真如他所說,五感錯亂不分真假,一會兒發起瘋來,就這個随随便便把暗河殺手全宰了的戰力,還真不好辦。
時霖指力暗運,連點他身上幾處穴道,他悶哼一聲,完全脫了力。
張琢按下心中擔憂,道:“我去前面引路。”
将人扶到背上,時霖朝她點點頭。
暗道裡已經被柳守微清理過一遍,出去倒是很順利。地上依舊是夜色沉沉,還沒到後半夜。
張琢領兩人到一棵大樹下,道:“這裡隐蔽些,時先生你可先為柳兄弟療傷。我在旁邊守着。”
時霖放下柳守微,輕聲道:“我們已經出來了。”
柳守微沒應聲,沉重而滾燙的鼻息拂過時霖耳垂。估摸着是離魂絲發作到了劇烈的時候,已經顧不上了。
張琢憂慮道:“柳大俠這是中了暗河放的毒煙?”
時霖搖頭:“不是毒煙,他已經用過解藥了。”
離魂絲……這東西時霖也不過是有所耳聞。
據說發作時能讓人五感盡皆錯亂,所聽所見所感皆是幻覺,完全能把一個人逼瘋。
他檢查了一遍,柳守微身上根本沒有傷,如今這樣虛弱就是頸間的離魂絲在作祟。這又能怎麼解?他根本無從下手。
既然是五感錯亂,那麼以天箭神通指法之力封住五感或許可行?可那跟把他一棍子敲暈好像也沒多大區别。
萬一有人過來,他在這躺屍豈不是更危險,還不如解開穴道放他發瘋呢。
猶豫時,時霖聽他蔫蔫地喊了一聲。
“柳大俠?”時霖又靠近些,去聽他說了什麼。
柳守微睜開眼,也不知看沒看見他。那雙陰沉黯淡的眸子對着他許久,他才聽見喃喃道:“哥……别管我了。”
已經分不清人了。
柳守微冷聲道:“是我活該。”
時霖偏過頭,透過他散亂垂落的黑發,看到他完好的那隻右眼發紅,眼角還閃着一點淚光。
而那脖頸間的血網紅得像是燒起來了一般。
封他五感無用,或許可以試試壓制這血網本身?
時霖暗罵自己一時慌張,竟然忘了從根本入手,當下指尖凝起一道氣勁,點在柳守微咽喉之間。
真氣如同冰霜,沒入他體内,那張血網在他脖頸上顫動一下,居然有回退的趨勢。
有用!
時霖心中一喜,指尖灌注更多真氣,柳守微卻瞬間肌肉繃緊發出一聲悶哼。
身體在自行排斥外來真氣,震蕩之下讓他嘔出一口血來。
時霖隻得收了幾分真氣,看樣子壓制這離魂絲不可急于求成,隻能慢慢來。
真氣複又變回涓涓細流,緩緩往他體内浸潤。
如此,将他頸間血網全數消退時天已經亮了。一夜無事,還沒人發現他們。
時霖收回真氣時已是滿頭冷汗,他舒口氣,便對上了柳守微的目光。那隻眼睛已然恢複清明,正望着他。
時霖被他盯得心裡怪異,忙垂下眸子檢查一遍那血網可還有痕迹,而後解開他穴道。
柳守微盯着時霖臉上那道淺疤,心痛如刀絞。穴道解開,他重新拿回對身體的控制權,便不由自主撫上時霖臉頰。
時霖愣住,擡眼看到他眼含淚光:“破相了……我幹的?”
時霖也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不過柳守微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柳守微往腰包裡飛速翻找:“這個這個,我有祛疤的。”
太壞了,他怎麼能往人家那麼漂亮一張臉上弄一條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