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得挺狠,可惜聲音還打着抖。
孟洛嫌棄地躲開欲抓住他褲腿的手,不着痕迹地後退一步。
白色的衣擺一閃而過,眨眼秋宴就閃身到他跟前,速度快出殘影。
女子臉上淡然,俯身看着縮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周澤彬,說話時嘴角還帶着笑。
“周師弟說笑了,我怎麼會殘害同門呢?”随後蹲下附在人耳邊學着他剛才對雲瑛那樣用極低的聲音道,“但我可以先讓你不是同門。”
“據我所知莫長老是宗内弟子最多的長老,光是親傳就有二十多個,也許少了一個他也不會太在意。”
說話間手上拎着的一塊紅木金紋令牌垂在衣袖下搖晃,其上大大的一個顧字十分顯眼。
蒼吾宗掌門副令!其權威僅在掌門令之下,哪怕是長老也得聽令行事。周澤彬面色慘白,他沒想到這麼重要的令牌竟然在秋宴手裡。
師父今日托方叔把令牌遞給秋宴,說是她即将北上,若有需要路上遇見的宗内人皆可号令,沒想到還沒出宗就先用上了。
周澤彬低聲喃喃:“怎麼會?”
以往有婚約在身也就罷了,如今秋宴被退婚,他本以為此女大勢已去。
他本以為,秋宴能有如今地位,不過是因為既是顧浮岚首徒又是與顧卿憐定下婚約,所以受顧家照拂托舉的緣故。
原來他錯了,但是憑什麼?!她不過區區一個女子!她秋宴憑什麼?!
趴在地上的男子目眦欲裂,雙眼發紅,卻見女子收了笑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周師弟,你來蒼吾宗修煉為的是讨人歡心嗎?”
周澤彬咬牙回話,“自然不是,我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為的是成就一番偉業!”
“那你憑什麼認為女子修煉就要是為了讨男子歡心?”
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般,他不屑道:“當然是因為自古就是如此,女子生來就是要嫁人,相夫教子,修為不過是增添些許光彩……”
“為什麼?”
男子的鳳眼一怔,“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女子生來就是要嫁人,相夫教子,為什麼修為之于女子不過是增添光彩,對男子來說卻是成就一番偉業?”
周澤彬從地上爬起來,擡着下巴用眼角斜視掃過在場女修,大聲道,“自然是因為女子本來就比男子弱,不适合修煉。幾千年來,遼雲大陸的強者幾乎都是男子,要不是近些年放寬要求,好些人怕是連入道的機會都沒有!”
幾千年來,遼雲大陸的功績碑上刻着的名字确實是男子占大多數。
這番話聽得孟洛皺眉,幾個年輕女修咬着牙默默低下了頭,仍有兩個不服氣地梗着脖子,便是雲瑛和煙煙。
見此男子一掃方才的狼狽,臉上像是沾了光一般趾高氣昂。
秋宴把衆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她伸手撫上下巴,“好像有幾分道理啊。”下一秒出掌疾馳如電,把剛站起身的男子拍得倒飛出一仗遠,磞的一聲撞上山壁。
“明明我是女子,周師弟是男子,可你怎麼比我弱呢?”
這一掌打得刁鑽,周澤彬隻覺身上劇痛連話也說不出來,他本以為張口會吐血卻又好端端的。
“周師弟不如回去嫁人相夫教子,想來要不是因為你是男子,怕不是連入道的機會都沒有。”秋宴把他的話原封不動還了回去。
孟洛微不可見地輕笑搖頭,原本低頭的幾個女修聽了秋宴的話才又都昂首挺胸站得筆直。
那個叫煙煙的女弟子悄悄紅了眼眶。
她本是決陽人,她的哥哥入了決陽宗,她也想去,但爹娘和哥哥都說女孩子不适合修煉,隻讓她在家幫忙,後來又為她相看男子要她嫁人。
她不願意,在與家裡大吵一架後隻身遠走他鄉,路上碰見許多女子說要往蒼吾宗去,說蒼吾宗出了個厲害的女修得了百年大比魁首。
她走了許久才來到了蒼吾宗。
秋宴無奈搖頭,修真界強者為尊,但總有聲音說女子生來便弱上男子三分,不适合修煉。直至今日都還有這樣的說法,她隻覺得可笑。
“我苦心修煉兩百餘年,為的從來不是讨男人歡心。既然我身為女子能成為大劍師,那所有女子也都可以。”
她的視線掃過包括雲瑛在内的六個女弟子,“什麼女子不适合修煉,不過是诓騙人的假話。”
“這種假話還多着呢,你們要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