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樹旁的草叢裡躺着一個人,一件紅袍蓋住他的肩膀和腿,樹蔭籠罩大半張臉,眼角一顆淚痣正巧落在日光下。
那件紅袍底部有撕裂的痕迹,秋宴認出是蘇溪的嫁衣。
“林執事?”
地上的男子雙眼緊閉唇色蒼白,嘴唇蠕動似陷入夢魇。
三個腦袋齊齊湊上去,就聽見他微弱的聲音不斷重複。
“冷,冷,水,冷,水……咳咳咳……”
秋宴蹲下身正準備動作,秋時搶先一步将人扶起,淨安則伸手探上林皎羽的額頭。
“好燙。”貼了一會兒他又抓起男子的手把脈,“看樣子是受了風寒。”
淨安從他淡黃色的儲物袋裡掏出一瓶丹藥,倒出兩粒就要往人嘴裡塞。
“等等。”秋宴連忙抓住他的手。
那丹藥呈乳白色光澤漂亮一看就是上好品相,就是個頭有成年男子拇指大,這麼不管不顧的塞進去,隻怕把人噎出個好歹。
她從儲物袋掏出可以飲用的水,用靈力加熱,小心少量地滴上幹裂的嘴唇,等林皎羽蠕動着唇張開嘴,才慢慢喂進去。
小半盞水喝完,秋宴放開淨安的手。
“好了,一粒一粒來。”
淨安依言照做。
服下丹藥不過幾息,林皎羽的臉色不再泛白,緊繃的身體逐漸放松,呼吸變得均勻。
好丹啊,見效真快。
秋時把人搬到陽光底下,秋宴看向正把藥瓶往儲物袋裡塞的淨安。
“淨安閣主還會醫術?”
淨安動作一頓,直接搖頭,“不會啊。”
不等秋宴再問,他舉起丹藥瓶晃了晃,“主要是這丹好,可以說是包治百病,就連大部分的毒也能解。”
秋宴目瞪口呆,“啊?那剛才……”
秋時把林皎羽放好走過來,“剛才又是探額又是診脈,裝模作樣的看着倒是很高深嘛,閣主。”
把秋宴的心理話說了出來,陰陽怪氣版。
淨安也不生氣,圓溜溜的眼睛彎成月牙,“我喜歡,多好玩兒啊。”
秋時也笑,“閣主今年多大了。”
“咳咳咳……清靈君?”
淨安眨巴眨巴眼睛,“随意問人年紀不太好吧秋時公子。”
“清靈君……”
秋時搖頭,“一般人我不問的。”
“噓,你們先别說話,我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秋宴把食指豎在唇邊,兩個人立馬噤聲。
藍天下,蝴蝶飛舞的花叢中,一根手臂顫顫巍巍地舉起,朝着幾個人的方向緩慢揮動。
這回秋時慢了一步,秋宴已經将人扶起來了。
秋宴還未開口,被她攙着坐起的林皎羽一把抱住她手臂,晶瑩的水珠從他眼角的淚痣旁滑落。
他聲音嘶啞,聽着好不可憐。
“清靈君,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
說話間眼角又是一滴淚落下。
嘶,好幾天沒睜眼了,陽光好晃眼,刺得他難受。
秋時一把将人扯到自己身上靠着。
林皎羽在朦胧的淚水中辨認了好一會兒才看清他的臉。
“秋時公子?你怎麼也在?”
秋時沒說話,将他扶着站起來。
秋宴也站起身,“林執事,你怎麼一個人躺在這裡,蘇溪呢?”
她一路追到山谷,根據魔氣濃度斷定蘇溪就在谷内,卻不想突然被吞入秘境。
原以為人要跟丢了,可在楓樹林卻還能感受到魔氣,到湖泊那裡也還有一絲,現在卻都散盡了。
“蘇溪?”林皎羽無力地倚着秋時,低頭瞥見地上的紅袍,鼻尖好似嗅到一絲桃花香。
他登時吓得想跳開,“這,這什麼東西?!”
秋時掃了眼那抹紅色,将人摁住淡淡開口。
“看樣子應該是蘇溪的嫁衣。”
淨安從秋宴身後走出,“我們發現你的時候,你就蓋着它睡得很香。”
什麼睡得很香?他那是昏過去了好嗎!
林皎羽瞪大眼,“公子你哪位啊?說笑呢?”轉頭卻見兩個掌門親傳弟子表情微妙。
“真的?”
三顆腦袋齊齊點頭。
“不可能吧?那魔女哪有這麼好心……”
說到最後聲音弱了下去,他突然想起自己昏迷時聽到的談話:一個男人要殺他,蘇溪不知為何不願動手,也沒讓男人動手。
這麼說來還算是蘇溪救了他。
林皎羽皺了眉神情複雜,小聲嘟囔,“那她把我綁了幹嘛?多此一舉。”
總不會是報複他故意讓她掃戒律司,專門吓他的吧……
幼稚!
“林執事,林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