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牆上的磚隙中開出無數朵花,大朵大朵的鮮花蓋住整面牆,花香撲鼻,一陣白光過後,秋宴已經落到了一片桃林。
“叮——”
風鈴清脆,兩個粉衣女子聞聲而來,面如芙蓉身如細柳,走到秋宴面前異口同聲道。
“至妙閣可易萬物,客請随我來。”
秋宴再一次被帶到許妙師跟前。
坐在矮幾後的女子輕紗覆面,看不出年歲,隻餘一雙明亮的眼露在外,大多數時候那雙眼睛隻低頭看桌案上堆積如山的公文,此時帶着笑意瞧秋宴。
“這位客人,想要知道什麼?”
秋宴放下手中茶盞,對上白紗上方微彎的眸子。
“我想要有關淮山秘境的所有信息。”
女子輕笑,“客人稍等片刻……”
走出樓宇時,太陽已從東邊山頭爬至頭頂正中央,日光不算刺眼,秋宴假裝往外走,餘光盯着身後,趁閣内人不注意一個閃身飛快鑽進桃林。
“叮——”
桃林外,挂于桃枝的精巧鈴铛無風自響,響聲清脆,與先前的聲音卻有細微差别。
小樓外的兩個女子面色一變,其中一人匆匆上樓。
急促的腳步聲自門外傳來,俯身桌案的女人恍若未聞,手上從容翻動書頁,筆尖飛舞如花。
“許妙師,不好了,有客人擅闖桃林。”
聞言女子手中于紙頁跳動的筆尖一頓,卻是頭也未擡,聲音平淡。
“小事,不必驚慌。”
隻猶豫一瞬,她手中的筆再次飛舞起來。想來,有膽子擅闖桃林的人也隻有那一位。
這樣想着,許妙師搖搖頭,嘴角上翹。
站在門口的人并未離開,語氣不安,“可要将人抓出來?今日,今日閣主說過,不許人靠近半步……”
隻是這樣說着,粉衣女子頭頂便冒出細汗。
閣主的命令無人敢不從,如今叫外人闖進去,已是她們看守不利,偏生現在帶人進去捉拿也不好,不捉拿更不好,實在叫人兩難。
她無比後悔沒能阻止,可明明,她看得清楚,那白衣女子是往門外走的,不過一個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若不是閣主親自布下的風鈴響起,她們甚至不能察覺有人闖入桃林。
一滴細汗從鬓角滑落,卻聽閣中僅剩的老人妙師許發出一聲輕笑。
“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那人可是他的寶貝,這樣誤打誤撞,說不定正和他的意。”
門邊人一呆,還未弄懂話中含義,“嘎吱”一聲,面前的門合上。
越往裡走,桃樹越密,桃花越豔,花香越濃。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秋宴都覺得這片桃林開得古怪。
十月盛開,本就有違常理,且此處桃花豔紅,像是染了血般,紅得漂亮,紅得驚心。
偌大的桃林一絲動靜也無,不見喜蜜的蝶蟲,也沒有鳥鳴。
耳邊靜谧,秋宴走了許久,久到整片桃林好似沒有盡頭一般。
“叮咚……”
正前方傳來水聲,秋宴想起上一次來這裡時看到的那條小溪。
她便是在那裡遇見的淨安。
這次來,也是想要弄清楚,此時此刻,淮山秘境之前,淨安是否已經來了蒼吾宗。
淮山秘境之内發生的事,顧卿憐的轉變,是否出自他的手筆。
蘇溪的手段秋宴已見識過,她的武器是那把巨大的血鐮,殺伐果斷,不像有能夠讓人短時間就改變性子的能力。
但淨安不一樣,事到如今,秋宴還沒見過他的武器。
秋宴悄無聲息加快腳步,往前走約莫半刻鐘,眼前出現一條小溪。
無數粉紅花瓣飄落水面,遠遠看去就像一條粉色的河。
溪水潺潺流淌,水面清澈倒映她神情凝重的臉,倒映粉色花海,倒映白雲藍天。
倒不像是條河,反而像幅畫。
環視一周,這裡的桃花相比外圍,似乎要粉些。
身後空無一人,小溪對岸的樹綠油油不見花苞,秋宴不認識,但看樣子不是桃樹。
這四周除了水流聲便隻剩無邊無際的靜。
秋宴收回遠眺的視線,閉眼悄然散開一縷靈力,操控靈力遊遍桃林。
片刻後秋宴睜開眼,隻可惜靈力所到之處除了桃樹就隻有桃樹,沒看見人影。
淨安不在嗎?
難道說他此刻仍在魔界?
突然,面前的溪水泛起漣漪,層層水波蕩開。
水底好像有東西,秋宴蹲下身。
“嘩啦———”
水面似破開一道口子,水花四濺中,一股力道抓住秋宴的手。
手上傳來的觸感冰涼,又帶着溫潤,好似握着一塊上好的碧玉,秋宴在水花濺到臉上時側過頭,并沒有看清抓住她手的是什麼東西。
她往後退,那東西卻抓得很緊,于此同時另一道濕潤的觸感繞上她腳踝,往溪邊狠狠一帶。
秋宴一個踉跄撲到溪前,趴在岸邊,正好對上一張出水芙蓉般的臉。
那人白淨無暇的臉上帶着濕潤的水珠,近距離下隻見肌膚細膩,吹彈可破,圓圓的眼大睜,唇角像貓一樣上翹。
濕發紅唇,唇瓣微張,聲音魅惑,活像一隻蠱惑人心的水妖。
“客人在找我嗎?”
秋宴右手藏在袖中,安撫下蠢蠢欲動的清靈劍,以及她的殺心。
她表情平靜,視線掃過水中人裸露在外的肩頭和若隐若現白玉般的胸膛,往後扯了扯被淨安抓住的左手,沒扯出來。
随即垂下眼眸,反手握住男子的手,語氣禮貌帶着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