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宴眉毛微皺,“傷得很重嗎?”
“宴師姐,”沈錦钊揉了揉眉心,吐出一口氣,“說來奇怪,霁月君傷勢并不重,方才我仔細檢查過,也無内傷,隻是力竭而已,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在我喂下補充靈力的丹藥後,霁月君不知為何并沒有轉醒的迹象。”
疑心是魔氣作祟,秋宴走到顧卿憐身邊,她蹲下,将一隻手放在沉睡的男子額頭。
透過肌膚,一股清涼的靈力從額上遊走周身,顧卿憐昏睡中緊皺的眉舒展,卻依舊沒有轉醒的迹象。
秋宴收回手,神色凝重。
方才她将清輝藏在靈氣中,找遍顧卿憐周身,并沒有發現魔氣的蹤迹。
按照秋氏一族的經驗,與魔族對戰後,如若戰士昏睡不醒,極有可能是魔族故意在傷口處留下的魔氣作祟。
可現在清輝告訴她,顧卿憐身上幹幹淨淨,并沒有魔氣。
那為什麼顧卿憐陷入昏迷遲遲不醒?
顧卿憐少年天才的稱号并非吹噓,他不到三百歲便已是大劍師,到了這樣的修為,按理來說力竭隻需稍稍修整即可,怎麼會在服下丹藥後依然無法恢複意識呢?
是白日裡那位魔将的箭?還是……
秋宴眸光一轉,鋒利的眼神掃過那抹粉色的身影。
“師,師姐,怎麼了?”
蘇溪一個激靈,聲音發抖,瘦弱的身軀看上去楚楚可憐。
秋宴表情平靜,眼神平淡中帶着溫柔,和往日沒什麼不同,仿佛放下那道鋒利的視線隻是錯覺。
“沒事,小溪,你臉上受了傷,身體可有不舒服?”
蘇溪搖搖頭,扯出一個笑,“多謝師姐關心,我很好,卿憐師兄……情況很糟糕嗎?”
她說着眼眶中蓄了淚,聲音顫抖,“方才師姐不在,卿憐師兄是為了保護我才……”
這番話說得有些暧昧了,許是在為她的計劃做鋪墊,但顯然在場沒一個人對這樣的細枝末節感興趣。
落蔔潇撓了撓腦袋,用手肘去碰孟洛。
“你去看看?”
孟洛眼皮直跳,“師姐,你懂醫術嗎?”
落蔔潇挑眉,“這麼多年了,你還不知道我?我懂什麼醫術……”
一隻手拍上她肩頭,止住她的話,孟洛那雙水潤但冷冰冰的圓眼幽幽地看着她。
“是啊,這麼多年了,師姐應該也知道我,我也不懂醫術……”
玩笑過後,孟洛的神色也變得凝重,“我們應該盡快将霁月君送出去。”
“前提是,我們現在還能找到出口。”秋宴開口,“孟執事,你對淮山秘境最為熟悉,若由你你帶路,我們最快多久能出去?”
孟洛沉吟片刻,目光遠眺,視野内白霧彌漫,隻能依稀看見山、樹的輪廓。
“若是以往,一刻鐘内我便能送你們出去,但現在……”
對上秋宴的目光,孟洛搖頭,“現在我會建議我們先在原地修整,明日一早出發。”
“清靈君,外面情況不明,夜間出行的異獸會更危險。”
話音剛落,外面便傳來陣陣異獸嘶吼,好在有孟洛的防禦陣和落蔔潇的布置,它們輕易找不到這裡。
秋宴點頭,“我知道了,那卿憐師兄……”
舉族遭逢大難時秋宴年歲尚小,所以她并不精通醫術,隻會最基礎的驅除魔氣,眼下也弄不懂顧卿憐的狀況。
在場的人裡隻有沈錦钊精通醫術,但他口中的話并不能信,孟洛和落蔔潇顯然也不懂醫術,蘇溪更不能指望,她巴不得顧卿憐暈着好讓她做手腳。
秋時……
對了,她記得在上一世裡,秋時在去北境的路上使的武器是針,赤霄派時,他還曾幫着救治傷患,前不久他還精準地說出了益母蒿的功效。
“阿時,你來看看。”
秋時一愣,師姐怎麼會知道他會一點醫術?
落蔔潇率先問了出來,“秋時還會醫術?”
“隻會些皮毛。”
答了落蔔潇的問話,也順帶回應了一圈的人疑惑或探究的眼神,秋時走到顧卿憐身邊,同樣蹲下,面無表情地替人診脈。
動作有模有樣,看起來确實是個懂行的。
秋宴自然地讓開身位,站到秋時後方。
看着兩人默契的動作和心照不宣的眼神,蘇溪眉頭不着痕迹地輕皺,秋宴和秋時,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不對勁。
從她生日宴那夜開始就不對勁,那時候的感覺不是錯覺。
這兩個人,有問題。
蘇溪眸光流轉,趁着其餘人的注意力都在秋時那邊,悄聲問沈錦钊。
“秋時會醫術的事你知道嗎?”
沈錦钊勾唇,“不知道。”他藏得很好。
又反問蘇溪,“你呢?你知道嗎?”
蘇溪壓低聲音,“我當然知道。”畢竟最開始被察覺身份,兩人動手的時候,秋時那幾根出其不意的銀針差點兒要了她命。
沈錦钊、孟洛、落蔔潇不知道倒沒什麼,畢竟秋時平日裡用的都是京元劍而不是銀針,問題是秋宴,她怎麼會知道?
除非……
嘣!
熊熊燃燒的火堆中,一塊木材突然炸開,火星四濺,蘇溪驚叫一聲将臉埋進沈錦钊肩頭。
“計劃有變,今晚行動。”
沈錦钊勾唇,拍拍蘇溪顫抖的肩,“溪師妹,沒事吧?别怕,隻是塊炸開的木材。”
正好,他也等得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