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儀一把将人推開些距離氣喘籲籲,絲毫不自覺自己已是桃腮粉面杏眸含情,瞪他一眼也像是欲拒還迎,“你,你先住口。”
那股懷疑同顧慮都消解在這個吻中,聞清許此刻更是唇若紅蕊眸光似水,緩緩抵在她額面緩解自己洶湧内心,聲音低得快聽不清,“肩膀痛不痛?我可有碰到你?”
“沒有,我有些餓了。”
“我叫春桃進來。”
約莫已然過了兩個時辰,該服藥換她肩上綢緞帕子了。
而且,他也實在需要些時間獨自冷靜下。
燭火這才點亮幾盞,謝知儀遠遠便瞧見開窗的碧袍青年紅潤唇瓣明顯腫了些,滿頭烏發淩亂地散在肩頭,竟是連衣襟都散開了,松垮着露出其中被壓出紅痕的鎖骨。
他若是這副樣子出去,那怕是廂房外所有人都知曉他們關着門在屋裡行不合禮法之事了。
眼見他擡腳往外去,謝知儀急忙出聲,“稍等片刻!”
聞清許腳步生生被她聲音叫得一停,随即轉了方向朝她走過去,“怎了?”
“你這副模樣,還是稍等等再出去罷。”
謝知儀指了指他紅潤潤的唇,有些不敢多看。
聞清許索性到她梳妝鏡前照了下,黑眸同鏡中自己對視,有些新鮮。
他頭回見到自己這副,蕩漾姿态。
“哪副模樣?我倒是覺着很好,并無任何不妥。”
“……”
也罷,總歸是在他府中,傳不到哪去。
過來替她擦了擦唇邊水痕的青年眉眼柔和,謝知儀還注意到他虎口處已然結痂的圓圓牙印,竟然咬得這般深,她牙口看來還真是不錯。
“你先用飯,待用過飯後我來陪你換藥。”
隻提換藥二字她便渾身緊繃冒虛汗,便是呼吸都不能如常,那滋味實在是太痛了,好似被燒紅的烙鐵印在傷口處一般灼痛。
幻痛被握住她手腕的青年打斷,謝知儀鼻尖細汗被他擡手抹去,面上痛色這才消減下去。
“第一回痛,第二回便不痛了。”
“當真?”
“自然。”
聞清許鮮少扯謊,孫契開的藥方向來又急又猛,不過效果也是一等一,他從每月毒發變作每季毒發,隻是眼下謝知儀猶如驚弓之鳥一般害怕,若是他如實告知她如何能受得了。
得去想個法子。
謝知儀被此事一吓面上再無半分绯色,心神不甯連地身邊青年離開都不知。
直到對上春桃通紅的圓眸,見自家小姐看過來嘴巴一癟便落下兩行淚來。
“小姐,您不是答應過奴婢誰都不救了麼,若是夫人瞧見了,該有多心疼。”
回回出門都不帶她,卻回回都要讓她家小姐落得一身傷。
謝知儀擠出抹笑也紅了眸,餘光掃了眼立在不遠處的陌生侍女,擡手把春桃拉在榻邊坐下,低聲安慰:“看着吓人罷了。”
隻是緊接着用更小的聲音囑咐,“最近幾日你繞些路再去保和堂,千萬小心。”
春桃自然明白隔牆有耳的道理,垂着淚點了點頭,“您是不知,那一盆盆血水端出來,奴婢心裡有多怕。”
“好春桃,”謝知儀用右手環住春桃肩膀把人帶進懷中安慰,“我日後定會小心小心再小心,莫哭了。”
春桃借機伏在自家小姐肩頭輕聲開口,“日後不管去哪小姐都要将奴婢帶上。”
她會是擋在小姐身前最堅實的那面盾。
謝知儀傷的是左肩,整條胳膊根本不敢動,甚至用右手使箸時都會牽扯着發痛,身體不适便直接影響食欲,隻淺吃了半碗便再也吃不下了。
她一是痛,二是擔心待會上藥。
春桃還想再勸勸,怕她身子不養好,到時去北疆更是舟車勞頓。
但聽見門口行禮聲立馬便将嘴閉緊了。
一襲墨袍銀紋的聞清許進門時春桃已經指使着屋内的幾個侍女将飯菜同榻上矮腳小幾撤走,生怕被他瞧見了又要喂小姐吃飯。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還是将東西快些撤了為好。
青年指節泛紅的白皙長指捏着壺銀制的雙層酒器,進門便直奔次間。
病恹恹的謝知儀墊着繡花隐囊呆坐在榻上。
她擡眸,眉宇間好似有化不盡的哀愁。
“你來得好快,這是何物?”
聞清許聞言晃了晃酒壺,答道:“陳酒,用滾水溫着呢,飲些再上藥便不會很痛。”
而且到時再讓鐘無去取些餘冰包着鎮痛,想來會好得多。
可如此一來謝知儀擔心的便又要多一樣。
她不能在聞清許面前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