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突至時,張澤慧正在清大實驗室整理跨國研究數據。窗外電閃雷鳴,她看了眼時間——晚上十一點,早已過了末班車時刻。
手機屏幕亮起,鄭穎兒發來消息:「暴雨紅色預警!我和沈如亭被困東區商場,你那邊怎麼樣?」
她剛回複「實驗室避雨」,忽然聽見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季昀渾身濕透地出現在門口,手裡握着兩把傘,水珠順着他的發梢滴在白襯衫上。
“我看實驗室燈還亮着...”他喘着氣,将傘靠在門邊,“這把留給你。”
張澤慧注意到他挽起的袖口下,那道疤痕在燈光下格外明顯——不是簡單的劃傷,而是精細的蛇形圖案,與林硯書手腕上的位置幾乎對稱。
“你的手...”她忍不住問。
季昀迅速拉下袖口:“大學時騎車摔的。”他轉移話題,“數據分析完了?”
“剛發現新加坡組的數據有問題。”張澤慧指着屏幕上一組異常值,“這個創傷後成長指數...”
“明顯偏離常模。”季昀自然地接話,俯身查看時帶着雨水的涼意,“你看這裡,他們的測量工具可能混淆了創傷後應激和成長因子。”
他熟練地調出一篇文獻,正是張澤慧三年前發表的《創傷後成長測量中的概念混淆問題》。那篇被學界批評過于超前的論文,他竟能一字不差地引用核心段落。
“你讀過這篇?”張澤慧驚訝地問,“當時期刊評審說我的觀點“缺乏實證支持”。”
季昀推了推眼鏡,鏡片上的雨滴在燈光下折射出彩虹:“我用了你的框架做抑郁症研究,效果很好。”他打開自己的筆記本,調出一組數據,“看,這個亞群體的成長曲線完全符合你的預測。”
窗外雷聲轟鳴,兩人卻沉浸在數據海洋中。當張澤慧提出一個大膽的分析方法時,季昀不僅沒有質疑,反而立刻編寫了R語言腳本。他們的讨論越來越熱烈,直到淩晨三點才意識到暴雨已停。
“我送你回去。”季昀合上電腦,眼下有淡淡的青黑,“這個點叫不到車了。”
月光下,校園小徑積滿水窪。季昀始終走在靠車道的一側,這個細微的保護動作讓張澤慧想起大學時,他總幫她擋圖書館的穿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