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濟微笑起來,那一瞬間天地都仿佛失色,隻剩下她一個人站在原地,擡起手,向傅寒川的臉上靠近。
傅寒川身體一僵,然而預想中的觸感并沒有出現。謝濟微的手停在他的肩膀上方,随後挪開了。
他側過頭去看,隻見她的手拈着一朵落花,落花花瓣被風吹落,打着卷兒飛向了遠方。
“走了。”謝濟微道。她放下手,召出飛劍,很快便飛遠了。
傅寒川仰頭看向她離開的方向,看了很久,才收回了視線。
經過謝濟微這一次立威,明面上沒有人再敢對傅寒川動手了,隻是被打的弟子們不忿,還是緊緊盯着他,試圖找到他的違紀之處,好讓謝濟微也罰罰他。
不過傅寒川為人相當謹慎,一衆弟子盯了他許多天,也找不出他一絲一毫差錯,甚至發現他用在修煉上的時間遠遠大于其他弟子。有些人自覺不應該再花時間對付他,否則他的修為都要超過自己了,便不再關注他;還有一小部分人不死心,越挫越勇,勢必要找到他的把柄。
因此當一個弟子發現他的行蹤詭異之後,立刻興奮地跑去找謝濟微:“謝師叔!”那名弟子站在謝濟微的小院門前,手上拿着一封信,難掩激動道:“師叔,我發現了傅……呃,傅師叔和凡人來往的證據!他既入池諸山之門,就該斬斷前塵,如今卻還和凡人偷偷送信,師叔,他拜入池諸山,恐怕心思不純啊!”
小院門打開,隻見謝濟微盤膝坐在院内,雙目緩緩睜開,那封信便從弟子手上來到了她面前。
“這封信,你是從何處取得?”謝濟微問道。
那弟子道:“弟子有次下山執行任務時,發現有一凡人在池諸山附近徘徊,看着眼生,弟子便在一旁看他有何動靜,沒過多久卻看見一個身穿我池諸山制服的人走下山,和那凡人交談甚歡。我仔細一看,發現那人竟然是傅師叔!他二人沒說多久話,那凡人對傅師叔卻是恭敬有加。
“我心中懷疑,然而沒有證據,不好禀告師叔,隻能暗中觀察。果然沒過多久,又有信件送入池諸山,其中有一封指明是給傅師叔的。我看他來處,竟然是凡間一處國都!趁這封信還沒到傅師叔手裡,我便拿走,趕來給師叔。”
謝濟微聽罷,垂下視線看着那封信,問道:“其中内容,你可有查看?”
弟子連忙道:“不曾。”
謝濟微伸出手,那封信便落到了她的手上。那弟子正幻想着謝濟微拆開那信,然後發現傅寒川和凡人圖謀不軌,一怒之下将傅寒川關入禁閉室,最好把他趕出山門,而他因為舉報有功,重重有賞之時,卻見那封信在空中瞬息化成了飛煙,消散在空中。
“诶——?師叔,這——”那弟子驚道。
“我問你,這處山峰是誰主事?”謝濟微淡淡道。
“這、這,是封榮仙君。”那弟子隐隐察覺到不對,卻隻能老實回答。
“不錯。封榮仙君已至大乘期,這山中的一切動靜,都逃不過她的神識,又遑論一封信件?若有異動,也不必你我來發現。”謝濟微道。
其實在傳授過心法給傅寒川之後,封榮仙君已經四處雲遊去了,即使她修為再強大,也不能從萬裡之外洞悉山内的動靜,因此現在純粹是謝濟微說了算。
然而那弟子不知其中關竅,立刻被說服了,還以為自己弄巧成拙,連忙道:“是我疏忽了,師叔莫怪。”
謝濟微道:“以後莫要再做這種事了。”
那弟子連連點頭,謝濟微示意他可以走了,他便立刻離開,生怕傅寒川突然出現,找他麻煩。
然而在那弟子走了之後,謝濟微卻看向不遠處的樹林,神情莫測。過了片刻她才閉上眼睛,院門也随之緩緩關上。
樹林中卻是藏了一個人,等那弟子離開、謝濟微關上院門後,他才慢慢走了出來,看着緊閉的院門,神情凝重。
那人正是傅寒川,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無聲地離開了。正當他轉身的那一瞬間,謝濟微忽然睜開雙眼,站了起來。
她心念微動,隻見院外一片枯葉從窗内飄了進來,浮在她的身前。她指尖輕輕一點,那枯葉便迅速化為一片灰燼,溢出了一絲熟悉的靈力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