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庭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心中更是不解。
林溪山倒滿意得很,還算她識趣。
“怎麼這就走了……”胡照庭忍不住喃喃道。
“或許是怕我罷?”林溪山回答。
“嗯?這是為何?”
“大抵是從前我養過一隻獒犬罷,那犬咬過她。”他随口答了一句。
“原來如此。方才我聽她喚你‘岘川哥哥’,我以為她同你還是有些相熟的。”照庭自顧自點頭,伸手接過他手裡的糕點。
林溪山卻彎唇一笑:“阿庭若是想叫我‘岘川哥哥’,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又不正經!
照庭剜了他一眼,“我覺得換你‘林溪山’就已經很好了。”
“唉,娘子不願意叫我的小字也無妨……隻是,我方才突然記起,娘子似乎從未告訴我,你的小字喚做什麼?”他邁腳走到她身邊,同她一起走入人群。
“喚作‘晗月’,我自己有些不喜這個小字,所以未曾告訴你。”
“為何不喜?我倒是覺得和阿庭的氣質相稱,”他垂眸看着她,語氣認真,“天将明時的月亮,是美好的希望。”
她聽後也朝他看去,“你當真是這般覺得?”
“正是。”
她眼裡的靜水泛起漣漪,有些遺憾,“幼時我總覺得自己如天上的皎月,但胡家式微後,我卻覺得自己與這個字不相配了。”
“相配的。”
“嗯?”
“我是說,阿庭聰慧可愛,現在也同天上的皎月般發出輝光,自然是與‘晗月’二字相配的。”他看向她的時候語氣溫和。
照庭隻覺得耳邊的人聲嘈雜,她有些分不清是雜音還是心跳。
已經很久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了。
縱使阿耶和阿娘也是寵愛她的,但他們總是覺得她應藏拙,切莫讓别人看見自己的光芒。
但此刻他卻說她仍是天上的月亮。
她可以繼續做天邊的月亮嗎?
她可以不再擔憂自己若是踏錯一步,便可能為家族帶來災殒嗎?
她不知道,但是她很感謝他可以對她說這番話。
“多謝。”她拆開那包糕點,看見裡面的白團兔子,心中歡喜。
這聲道謝是對他的那句話,也是對這包兔子花糕。
“那我日後可以喚娘子的小字麼?”他問。
“不可。”她仍沒有退步。
“那好罷,喚‘阿庭’也是極好的。”他遺憾地撇開頭獨自說道。
胡照庭聽見他的嘀咕,沒再說什麼,算是她的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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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買好花糕後已經過了午時。
這個點若是還要趕往城郊騎馬的地方,怕是天都要黑了。
“我們要不明日再去?”照庭手中拿着一隻白兔花糕,此時正常小口品嘗。
林溪山看了看她吃東西的樣子,覺得有些稀奇,但忍着沒說什麼,隻是提議:“不如,我們往城郊外的‘樂遊原’去罷?”
“這和騎馬之間有什麼關聯嗎?”她問他。
“聽說樂遊原也可以騎馬,并且還可以在夕陽下俯瞰整個長安城。”
她聽着有些心動,但還是顧慮道:“可若是到了此地,怕也是來不及趕回來的。”
林溪山卻說:“娘子為何一定要趕回來?樂遊原本就是遊玩之地,附近定是有客棧,我們可在那裡歇腳。”
她仍然不放心:“可我們不回去,阿耶同阿娘定會擔心的……”
他隻想了一瞬,又看向她身邊的裁雲,“可以讓裁雲回去替我們傳信,就說你我二人今日同遊,明日再歸。”
“可是……”
他見她仍要“可是”,率先打斷她:“娘子可要想好了,春日裡又能騎馬又能賞花,還能看夕陽的機會可不多。”
她還是糾結了片刻,而後朝裁雲說道:“就按夫君說的辦,你回去給阿耶阿娘帶個信,好叫他們莫擔心。”
裁雲聽後稱是,而後轉身往回走。
正典早就在集市路口等候他們已久,此時看着他們走出來的身影,麻溜地放下上車的梯凳,站在一旁等他們上車。
“娘子。”林溪山站在地上,伸出手扶住她的小臂,提醒她小心上車。
她不再拒絕他的主動,于是就着他的手上了車。
當她剛剛坐上軟墊的時候,林溪山也走進來,在她身側自然地坐下。
“大娘子,林郎君,可否駕車了?”正典在外詢問。
“走罷。”胡照庭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