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進去禀報時,宋允琛和宋允誠等人已經到了雅室門口,正聽得姜白藏說:“油潑辣子,擔擔面,給個皇帝都不換!”宋家兩兄弟不約而同的看向一同前來那人。
那人面色沉肅,不知心中想啥。
宋允誠恨不得分身飛進去給姜白藏提個醒。他哪兒知道,姜白藏聽到禀告說他們來了也暗暗歎氣,心說這也來的太不巧了。
一邊忙同常樂道:“快請!”
一邊趕緊打疊起精神,起身迎接,唐秋衡和齊景軒自然也一起起來迎人。
門外三人還未轉過屏風,未見姜白藏其人,其聲先至:“宋家兩位哥哥來的好巧,今兒個正遇到唐大哥和齊三哥,慣熟的,也沒看時辰,偏我今兒個想吃槐葉冷淘,這還不到正午,做得了就開始吃上了!可真是失禮了,宋家兩位哥哥快一起來吃些!”
這邊姜白藏和唐秋衡、齊景軒剛轉過東側間八聯隔斷屏風,那邊常樂已經引着門外三人到了雅室正堂中。
姜白藏一眼便看到宋家兄弟身前站着一人,身材颀長,身量比宋允誠還高了寸許。
略一打量但見那人一身玄色暗紋緞箭袖袍,腰束同色長穗宮縧,結着一塊美玉。
眉如淬寒鋒劍,若把三秋霜色都凝在眉弓;眸同浸冰寒星,似将九霄夜色皆沉入瞳底。
鬓若刀裁,鼻似懸膽,不怒自威的氣度讓那張棱角分明的面容更顯冷肅。
顧長赢自也看到迎至正堂中的三人,一人身材魁梧,膚色略黑,同人招呼,透出七分豪爽三分憨厚來;另一人長挑身材,一雙桃花眼,眼尾微挑,薄唇輕抿,神色中隐隐透着幾分孤傲之氣。
最不同的應屬當中一人,年歲尚不及弱冠,身量還未長足。隻見他容色生輝,面若春花,眉如墨畫,未語先含三分笑,舉足自帶一段春。
“白藏,這位是京都來的顧公子,同武安候府連着親的。”宋允琛忙同姜白藏介紹道。
姜白藏等人上前施禮見過。
宋允琛又同顧長赢介紹了姜白藏三人,衆人斯見畢,一同進東側間落座。
此時正是正午時分,如今宋家兩兄弟和這位顧公子來了,這一桌子飯菜,少不得要撤了,重新做了新的來,要不未免太失禮了些。
姜白藏忙吩咐常樂讓樊雲樓夥計過來把桌上的飯菜撤了,重新做了新的來。
誰知那顧公子卻道:“不必,是我們來得唐突了。”
一時衆人皆是一愣怔。
宋家兩兄弟對視一眼,心裡多少是知道點原因,這次暗查赈災銀兩貪墨案,查出來的種種,觸目驚心!災民情狀之慘烈,若說出來簡直駭人聽聞!這位怕是心中不忍自己再添絲毫靡費。
姜白藏他們三人卻是不知就裡,不禁面面相觑。
但既然顧公子開了口,宋家兩兄弟也無任何言語那便隻能如此。
但這實不是待客之道,姜白藏讓了衆人進東側間,借了由頭又出來吩咐常樂再添幾道菜來,略一思忖道:“叫夥計過來,桌上那清蒸鳜魚撤了,那菜吃得多。另讓廚房做一道松鼠鳜魚來,再添個鹽焗山雞、涼拌杏仁、素炒紫雲英、槐葉冷淘也添些來,讓廚上麻利點,盡量快些!”
東側間桌上之前菜肴尚有未動筷的,也就荻筍老鴨湯和清蒸鳜魚用得多些。
不多時,有樊雲樓夥計過來,到底是把這兩樣菜連同剩下的槐葉冷淘都撤了,重新做了新的荻筍老鴨湯和槐葉冷淘上來,姜白藏吩咐做的其他菜也很快陸續端了上來。
另還額外添了個野菜小食拼盤,盤内是榆錢窩窩、馬蘭頭蒸餃和清明菜青團。
“廚上這陣子特意多做了些這時候的野菜小食,所以添了盤上來。二爺可要上壺酒?”夥計輕聲問道。
“無酒不成宴席,有去年釀的上好的香泉酒,極清甜的,卻是着人釀了自用,非是樓裡售賣食客的。顧公子可要嘗嘗麼?”姜白藏笑問道。
顧長赢聞言點頭應了。
很快常樂便端酒壺酒盞來,并給再坐諸位公子都斟滿酒。
顧長赢端起酒盞道:“這酒名倒是不曾聽說過,如此,多謝姜公子美意。”
接着又同宋氏兄弟道:“這陣子也辛苦子寬和子敬了。”
宋家兩兄弟忙齊聲道:“能為公子效力是我二人福氣!”
姜白藏:“……”
雖然他也知道宋允琛字子寬,宋允誠字子敬,隻是一直以來鮮少如此稱呼。這都快忘記還有字,這一碼事兒了,果然這講究人就是不同。
在看這對答,宋大哥便罷了,這還是我認識的宋允誠嗎?
這邊姜白藏示意大家動筷,接着又說了遍先喝碗熱湯再吃槐葉冷淘的一番言語。
然後就不知再說啥了,主要是這除了一開始,現在這其他人都不說話啊……
姜白藏回過味兒來了,啊,對,貴人,食不言寝不語。
心裡一陣憋屈……
好在這位顧公子應該是看出啥來,點了那素炒紫雲英來問:“這是何種菜蔬?”
能說話了?
能說話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