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七……”他喉結滾動，聲音輕得仿佛要被風雪卷走，“你說...喜歡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模樣？”他無意識地摩挲着銀鈴上那歪歪扭扭的字迹。

暗七沉默良久，劍穗在風中輕輕搖晃。他頓了頓，目光落在賈法爾胸前的勳章上，“我不知道愛别人是什麼感覺，我隻知道我愛劍。”

賈法爾自嘲地笑了笑，那笑聲裡帶着幾分無奈：“我怎麼會問你這個呢。”在寂靜的氈帳裡顯得格外明顯。

“劍永遠不會背叛我。”他喃喃的告訴自己，燭火的微光映得暗七眼底一片黯淡。

“哈哈，暗七，你要不然教教我吧。”

暗七聞言，劍穗忽地一頓，凝着冰碴的長劍斜斜劃過帳内陰影，在獸皮地面投下冷冽的光痕。

“教你？”他轉身時，鬥篷下擺掃過燭台，“教你如何揮劍，還是教你如何讓劍聽從心意？”

“都教。”他伸手握住暗七腰間另一柄短劍的劍柄，金屬的涼意順着指尖蔓延，“我總覺得，自己離真正的勇士還差些什麼。”話音未落，暗七突然旋身抽劍，寒芒直逼他咽喉。

“你不會在該握劍時猶豫。”暗七的聲音貼着耳畔掠過，賈法爾堪堪後仰避開，後腰重重撞上矮桌，酒壺傾倒，青稞酒在地面蜿蜒成河。

“這就是第一課。”

賈法爾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你答應我了。”

暗七把劍鋒微顫收回劍鞘，冰碴墜落在酒漬裡發出細微脆響。

“先把躲躲閃閃的毛病改了。”他踢開腳邊傾倒的酒壺，月光順着帳簾縫隙斜切進來，在兩人交疊的影子上鍍了層銀邊，“明早寅時，帶着你的彎刀去馴馬場。”

話音未落，帳外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賈法爾本能地摸向腰間，卻觸到空蕩蕩的刀鞘——不知何時，暗七已将他的彎刀别在了自己腰後。

“想要回刀，就來搶。”暗七扯開氈簾，寒風卷着雪粒灌進來，瞬間撲滅了搖曳的燭火。

雪粒在兩人之間炸開，暗七的身影如鬼魅般穿梭在月光與陰影交界處。

賈法爾剛要追擊，後腰突然傳來尖銳刺痛——暗七不知何時擲出的冰棱正嵌在他的軟甲縫隙裡。

“在快點。”暗七的冷笑混着風聲擦過耳畔，長劍直取他後頸。

賈法爾就地翻滾，他猛地借着酒勁身形一扭，竟以一種詭異的弧度避開緻命一擊，反手抓向暗七握劍的手腕。

暗七瞳孔微縮，立即變招橫掃。賈法爾卻不閃不避，任由刀鋒劃破肩頭，同時欺身上前，用額頭狠狠撞向對方鼻梁。

這不要命的打法顯然出乎暗七意料，踉跄之際，賈法爾趁機扣住他的脈門，另一隻手已探向他腰間的彎刀。

暗七突然松手，賈法爾剛握住刀柄，腳下的積雪突然化作冰刃破土而出。

千鈞一發之際，他借力躍起，彎刀在空中劃出銀亮弧光，生生劈開冰陣。落地時，他順勢甩出腰間繩索纏住暗七腳踝，猛地一拽。

暗七倒地的瞬間，賈法爾的彎刀已抵住他咽喉。

兩人粗重的喘息在寒夜裡交織，賈法爾這才發現，暗七嘴角竟挂着贊許的笑意。“有點樣子了。”

賈法爾本來以為自己是打赢了暗七，現在看來隻是暗七在放水。

他擡起頭，看向壓在自己身上的暗七，賈法爾的呼吸還未平複，擡眼便撞進暗七那雙如寒星般銳利的眼眸。

月光斜斜地灑進帳内，在暗七棱角分明的臉上鍍了層銀輝，方才交手時淩厲的氣息未散，此刻卻莫名讓賈法爾喉頭發緊。

“發什麼呆？”暗七挑眉，嘴角的笑意帶着幾分戲谑，卻沒有起身的意思。

他伸手随意抹了把額角的汗，動作間帶起的冷冽氣息，混着帳内殘餘的酒香，無端讓賈法爾心頭一顫。

賈法爾想要開口反駁，喉結卻不受控地滾動了一下。

發絲垂落時在眼下投出的細碎陰影，那些平時藏在夜色裡的細節，此刻在月光下變得清晰又刺目。

他這才意識到，暗七總以鬼魅般的身影出現，自己卻從未如此近距離地看過他——原來暗七十分冷峻的樣子竟然如此迷人，眼眸在月光下竟泛着細碎的光。

“還不起來？”暗七的聲音突然壓低，帶着幾分蠱惑。

原來暗七武功竟然有這麼強，也太帥了。

賈法爾猛地别開眼。

就在這時，帳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氛圍。

暗七瞬間起身，長劍出鞘的寒光一閃而過，仿佛方才的瞬間從未存在。

“賈法爾！”老人的聲音裹着風雪撞進來。

“西哨傳來急報，有敵人來犯。”氈簾被掀開的刹那，冷風卷着雪粒撲在賈法爾發燙的臉頰上，他這才驚覺自己仍保持着半跪的姿勢，腰間彎刀還未完全收回鞘中。

華老頭眯起渾濁的眼睛，在陰影裡掃視一圈：“你怎麼跪在地上。” 他疑惑的看向一旁的暗七。

賈法爾喉間發緊，彎腰拾起地上傾倒的酒壺，酒液混着雪水在獸皮上蜿蜒，倒映出他微微顫抖的指尖。

華老頭帶來的血腥氣息交織，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哼，少喝兩口酒，多磨磨你的刀。”華老頭将一卷羊皮地圖甩在桌上，展開後露出标記着磷火圖騰的西北邊境。

“蘇萊曼已經帶着一隊人馬去查探了，但我總覺得……”老人的聲音突然頓住，渾濁的眼珠盯着賈法爾肩頭的傷口，“你這傷哪來的？”

此刻，遠處傳來沉悶的号角聲，三長兩短，正是部落遇襲的信号。

賈法爾猛地起身，他望着地圖上逐漸擴大的幽藍标記。他緊盯着指間的鮮血，“隻是不小心蹭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