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問餘莫圖,在夏天最絕望的事情是什麼,餘莫圖絕對會說是空調故障。
如果罪加一等,那就是在教室裡空調故障。
那天跑操的時候顧笑就站在内圈草坪上,嬉皮笑臉地朝自己揮手。
“餘莫圖你手臂擺好點啊!腿擡起來啊!”顧笑高聲喊着直呼全名,“我靠别掉隊了。”
他感覺那一瞬間,操場上的高二全段都看向了自己。
「他媽的......你别吵了。」餘莫圖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這次宋昌飛查的很嚴,就站在操場門口監視,沒人能半途逃走。
于是他很崩潰,下午跑操結束後滿頭大汗,顧笑則是繼續在操場練習百米。
江嶼的夏天已經無法用酷熱來形容,餘莫圖走在樹蔭下方的陰影裡,還沒隔幾步路就能流下大滴大滴的汗。
餘莫圖總是喜歡洗完澡後再去吃飯,這樣食堂就不用排隊。
但他每次吃完飯後,回教室的路上又能悶出一聲熱汗——本想着能到教室涼快些了,結果今天趕巧地遇上空調故障。
室内室外,熱浪如此一視同仁。
反倒是每個人一推開門,都會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
班長徐琴琴很無奈:“我已經報修了,師傅下班明早來,咱忍忍啊。”
餘莫圖坐在幾十人堆的小教室裡,熱意排山倒海,席卷而來。
他像是坐擁在熔爐的上方,連屁股都被烘烤得格外滾燙。
所以,當在顧笑結束體育晚練回到寝室洗漱完畢,再來參加晚自習時——重複的戲碼上演。
等他一進教室就下意識地發出一聲響亮的怒吼後,全班悶熱冒煙的腦子仿佛都得到了些涼意。
“我靠!”
顧笑捂了一頭熱汗難受得嘶啞咧嘴,當場得到全班的行注目禮。
“陽痿空調啊!”他路見不平一聲低吼,回到座位壓着嗓子對餘莫圖發瘋訴苦。
“我這輩子沒過這麼陽痿的空調!”
他坐在最後一排,擡起手晃了晃,有點不信邪,索性站起身子怼着身後方的空調出風口,依舊感受不到絲毫的涼風。
他冷血地盯着身後這塊占地兒的大家夥,心想跟老班商量一下要不當廢品回收了來得好。
“靠,真的陽痿......”
顧笑浮躁絕望地重複了三遍。
“你熱不熱?”他對着餘莫圖“诶”了聲,隻見對方的腦門上正挂着清涼貼,樣子有些滑稽。
當餘莫圖擡頭望向顧笑的時候,感覺到清涼貼有點下滑,又趕忙攙扶,用力地死死按壓了幾下。
餘莫圖一言不發,另一隻手在桌子右側邊的挂袋上精準盲找,利索地翻出六神花露水,徑直遞給顧笑。
“喏,噴一噴,再用扇子扇扇能涼快點。”
他面無表情地說着,隻是連嘴巴都悶到懶得張開。
他又從抽屜拎出一把扇子,勾了勾手,示意顧笑接去。
在顧笑眼裡,餘莫圖像一個萬能的哆啦A夢,自己就是粘着他的野比大雄。
至少從成績上來看,自己這個比喻絕對成立。
「不愧是我的百寶袋!」顧笑美滋滋地謝過接下。
“熱死我了——”顧笑壓着嗓子“嘶”了一聲,徑直往身上到處都噴六神。
「脖子要噴,手臂也要噴幾下;短褲和大腿也要噴點;啊......對,還有小腿也得抹勻。」
餘莫圖懵逼地張大了嘴,瞧見自己這同桌的架勢,看上去像在打仗。
“你......”他當場吃驚發蒙,“哥們兒,你要被六神泡發酵了!”
顧笑臭不要臉地嘻嘻哈哈:“你要不要也來點?”
“來點吧來——”
邊說着,邊往餘莫圖手臂上“咔擦咔擦”噴去,随手一劃直接将他的胳膊抹勻,再用力往自己和他身上扇風,“風大吧?涼快不——”
餘莫圖眯着眼,此刻覺得他簡直是個二傻子。
雖然兩者可能也沒什麼區别。
「老子的六神快給你噴沒了!」餘莫圖的心在滴血。
“诶,你們要不要噴點?”
顧笑一邊問前桌,一邊手裡的扇子忙得扇個不停,他見到桌底那邊還有蚊子,也順便噴了幾下。
蚊子倒是沒滅掉,第四小組的最後一排,四周蔓延着一股很濃很濃的花露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