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淅淅瀝瀝地下了整整一周，實驗中學的走廊總是濕漉漉的。

季寒抱着标本盒往實驗室走，左手小指被寒氣凍得發麻，口罩上也凝着細密的水珠。他特意繞開了天文社活動室，卻在拐角處聽見熟悉的聲音。

“裴硯，這次天文競賽你肯定能拿獎！”

“說不定有人比我更厲害呢。”裴硯漫不經心地回應，聲音裡帶着季寒熟悉的笑意。

季寒頓住腳步，透過虛掩的門縫望去，隻見裴硯靠在窗邊，銀色耳釘在陰沉的天光下泛着冷光，手裡把玩着季寒眼熟的那本星空速寫本。

季寒的心猛地一縮。他轉身想走，卻不小心踢到了牆角的掃帚。

刺耳的聲響驚動了屋内的人，裴硯擡頭的瞬間，季寒已經逃進了雨幕中。

标本盒裡的蝴蝶标本在劇烈晃動，翅膀上的磷粉簌簌掉落，像是他破碎的秘密。

第二天清晨，季寒在課桌裡發現了一個牛皮紙袋。

打開一看，裡面是最新的天文觀測手冊，扉頁上用鋼筆寫着：“畫星空的人，該看看真正的星星了。”

字迹力透紙背，季寒攥着手冊的手微微發抖。他下意識地将手冊塞進書包深處，卻沒注意到前排女生意味深長的目光。

“季寒，教導主任叫你去辦公室。”班長敲了敲他的課桌。

季寒起身時，聽見身後傳來竊竊私語：“裴硯送的東西，他還真敢收啊。”

辦公室裡，教導主任推過來一張彙款單：“有位先生給你轉了一學期的住宿費。”

季寒盯着彙款人欄空白的信息，喉嚨發緊。他想起裴硯那輛黑色轎車，想起他昂貴的耳釘，想起那些不懷好意的議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不要。”

“這是好事啊！”教導主任不解地看着他，“對方說不想透露姓名，但……”

“我說了我不要！”季寒猛地推開椅子，金屬椅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聲響。

他沖出門時，正撞見裴硯倚在走廊欄杆上。對方手裡還拿着那本星空速寫本，看見他的瞬間眼睛亮了一下：“手冊收到了？”

季寒紅着眼眶沖過去，一把奪過速寫本撕成兩半：“以後别再來煩我！”紙張撕裂的聲音在寂靜的走廊格外清晰，裴硯呆立在原地，看着季寒跑遠的背影，撿起地上的半張紙，上面是他側頭看星星的輪廓。

校慶前三天，季寒被班主任叫去頂替生病的同學表演魔術。

他站在後台，看着鏡中自己戴着黑色口罩的臉，心跳快得像是要沖出胸腔。

魔術道具是簡單的撲克牌變花，可當他抽出牌的瞬間，左手小指突然不受控制地顫抖，整副牌嘩啦散落一地。

台下傳來哄笑聲。季寒蹲下身去撿，卻發現所有牌背面都印着星星圖案。

他的視線模糊起來，直到一雙黑色皮鞋停在面前。裴硯彎腰幫他撿牌，銀色耳釘晃過他的眼前：“跟着我做。”

裴硯帶着他重新站起，将撲克牌在手中翻轉，瞬間變出一束紫色的紙花。

台下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季寒卻覺得呼吸都困難。

後台狹小的空間裡，裴硯的體溫近在咫尺，他偏過頭：“别用這種同情的眼神看我。”

“這不是同情。”裴硯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季寒，你為什麼總是...”

“放開我！”季寒用力甩開他的手，卻不小心打翻了旁邊的道具箱。

金屬鈴铛滾落在地，清脆的聲響驚飛了窗外的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