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硯望着他通紅的眼眶,慢慢松開手,喉結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
當晚,季寒在倉庫整理标本時,發現有人往他的工具箱裡塞了包創可貼。
他想起校慶後台,裴硯幫他撿牌時被劃破的手指。創可貼包裝上印着小小的星星圖案,季寒攥着它,突然把臉埋進膝蓋,肩膀微微顫抖。
第二天,季寒在教室門口撞見幾個男生在議論:“裴硯他爸派人給季寒送錢,結果被當衆拒絕,真是自讨沒趣。”
他的腳步頓住,聽見其中一人說:“裴硯就是閑得慌,逗逗窮鬼罷了。”
季寒沖進教室時,裴硯正趴在他的課桌上,似乎在看什麼。
聽見動靜,裴硯轉身,手裡拿着季寒的标本冊:“你看,這個蝴蝶标本……”
“出去。”季寒的聲音冷得像冰。裴硯愣住,季寒突然抓起标本冊砸向他:“我說出去!”
标本冊散落在地,蝴蝶翅膀被撕裂,磷粉在陽光下閃爍,像是一場無聲的雪。
裴硯彎腰去撿,季寒卻一腳踩在他手背上。裴硯悶哼一聲,卻沒有抽回手。
季寒看着他發紅的眼眶,突然想起天台的星空,想起倉庫裡追逐的時光,想起那本被撕毀的手冊,心裡某個地方突然開始刺痛。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季寒的聲音帶着哭腔,“你明明什麼都不懂!”他轉身跑開,留下裴硯蹲在地上,慢慢撿起散落的标本,用創可貼仔細粘好蝴蝶破碎的翅膀。
深夜的實驗樓,裴硯站在季寒常去的天台上。
雨水打濕了他的校服,銀色耳釘在黑暗中閃着微弱的光。
他望着星空,想起季寒速寫本裡那些未完成的線條,想起對方躲避的眼神,想起他顫抖的指尖。
“我真的不懂嗎?”裴硯對着夜空喃喃自語,從口袋裡掏出懷表,表蓋内側的“J”在月光下泛着溫柔的光。
遠處傳來悶雷,他握緊懷表,雨水順着下颌滴落,混着鹹澀的淚水。
而此時的季寒,正蜷縮在倉庫的角落,望着窗外的雨幕發呆。
他的筆記本上,新畫了一幅星空,畫面中央是一顆破碎的星星,旁邊寫着一行小字:“原來最遙遠的不是星空,而是你的溫柔。”
第二天清晨,季寒在課桌裡發現了一個精緻的鐵盒。
打開一看,裡面是用銀鍊串着的鑰匙,形狀像一把打開星空的鎖。
鐵盒底部壓着一張紙條,裴硯的字迹依舊剛勁有力:“這次,換我等你打開心門。”
季寒攥着鑰匙,望向窗外。雨不知何時停了,陽光透過雲層灑在實驗中學的紫藤架上。
他想起倉庫裡鏽蝕的警報器,想起裴硯慌亂中發紅的耳尖,想起那些被誤解的溫柔,眼眶漸漸濕潤。
在教室另一頭,裴硯假裝不經意地看向季寒的方向。
當他看到對方握緊鑰匙的手時,嘴角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他知道,這場漫長的追逐,或許才剛剛開始。
窗外,紫藤花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像是在訴說着少年們未說出口的心事。
那些錯位的觸碰,那些被誤解的溫柔,都将在時光的長河中,慢慢沉澱成最珍貴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