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碾過第三個減速帶時,冰塊碰撞聲突然尖銳起來。許山晴想起楊婉清那天在圖書館說的話:“蕭秋以前總坐在靠窗的位置,盯着操場發呆,有次下雨忘帶傘,她在走廊站了兩小時,直到看見你和三班那個男生共傘經過。”當時她正翻着蕭秋的語文筆記,字迹工整得像打印體,其中一個被橡皮擦反複蹭過,像極了蕭秋每次見她時欲言又止的模樣。
為了許山晴,蕭秋不知偷偷哭過多少次。沫雪見過一次,那是在一個暴雨傾盆的傍晚,放學後,蕭秋站在學校的台階下,雨水和淚水交織在一起,順着她的臉頰滑落,她的身影在雨幕中顯得那麼孤獨、那麼無助。
宋绾玉也見過一次,那是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蕭秋默默地走在一旁,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任誰問都不肯說原因。
平日裡,蕭秋為了給許山晴寫一封信,會反複斟酌每一個字、每一句話,精心挑選最恰當的詞句,隻為了能準确地表達出自己的心意;挑選禮物時,她更是花費大量的心思,跑遍大街小巷,隻為找到那個最适合許山晴的東西。許山晴不知道的是,在無數個深夜裡,蕭秋都在痛苦與煎熬中交替清醒與淪陷。就在許山晴剛轉學過來的時候,楊婉清就曾偷偷向她透露,蕭秋為了她,折磨得有些精神失常了。
起初,許山晴還不太相信,直到有一天,她偶然間發現了蕭秋私藏的日記,當她一字一句地讀完那些日記後,才真正明白了蕭秋對自己的感情有多深。
暗戀一個人的滋味,就像是在狂風暴雨中艱難前行,痛苦如同每時每刻飲鸩止渴,明明知道會受傷,卻還是無法自拔。
許山晴坐在公交車上,靜靜地思索着這些過往,眼神中帶着一絲溫柔與心疼。就在這時,公交車緩緩停靠在一個站台。透過車窗,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一位穿着白色襯衫的少女,長發随着悶熱的風輕輕飄起,她騎着一輛白色的電動車,那電動車在她的操控下,就像一匹奔馳的駿馬。少女正側着頭,眉眼彎彎,朝着許山晴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傻瓜....”許山晴故意把頭扭向别處,假裝生氣,不想讓蕭秋看到自己泛紅的眼眶。可她手中塑料杯裡的冰塊卻不聽話地搖晃起來,碰撞出清脆的聲響,就如同她此刻慌亂又甜蜜的内心。
這個夏天,陽光依舊熾熱。蕭秋小心翼翼地從杯子裡倒出來一個冰塊,攤開右手心,将冰塊放在上面。陽光灑在蕭秋的手上,冰塊在溫暖的溫度下漸漸融化,從最初的完整形狀,慢慢變成一灘涼水,順着她的手心往下流淌。
“山晴,你看,我手心的冰,終于化了耶。”蕭秋擡起頭,眼中閃爍着明亮的光芒,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就像我對你的喜歡,從最初的小心翼翼,到現在,已經完全融入了我的生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