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禮貌，譚淼大大方方地卸掉滿臉裝備。

孫南希這才看清她的臉，笑了聲，“我這兩天才切身體會到被關注有多煩，節目一播，走在路上好幾次都被認出來，現在每天都得戴口罩了。”

她們談不上熟悉，譚淼不太擅長和不熟的人聊天，隻能點頭嗯道。

孫南希似乎不介意她的少話，接着說：“最近怎麼樣，拍戲順利嗎？”

“還好。”譚淼覺得自己也該說些什麼，她有來有往：“你呢？工作怎麼樣，還會加班改需求嗎？”

沒想到節目裡一句普通的牢騷話她竟然還能記得，孫南希愣了愣，“你記性挺好的。”

周納川也這樣說過，譚淼微笑，“隻是剛好有印象。”

“你确實挺特别的。”孫南希似感慨道，片刻後才回答上一個問題，“我已經離職了。”

譚淼震驚地瞪大雙眼，沒敢多話。

孫南希挺稀奇譚淼的反應的，周圍認識的人聽說她離職的消息總會問為什麼，她卻沒問。

可能天生反骨，對于那些問了的人，她不願回答，反而這個不問的人，她非要說給人家聽。

“喜歡的人和别人在一起了，難道我還要每天在他面前晃嗎？”

“……”譚淼詞窮，不知道該說什麼。

孫南希被她逗笑，端起咖啡，下巴微擡點向桌面另一杯，“嘗嘗吧，挺不錯的，聽說是這家的特色。”

譚淼沒有拒絕，抿了一小口。

是卡布奇諾，味道不錯，就是對她來說有點甜。

兩人安靜喝了會兒咖啡，一時沒再寒暄。

“關于最近發生的事情，你有什麼想法？”

嘴裡全是甜膩的牛奶味，譚淼更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她自己都是一團糟，哪有什麼想法。

孫南希專心緻志地盯着她：“你是不是在想着和他分手？”

“怎麼可能？！”譚淼立即反駁。

總算有了點反應，孫南希笑，“雖然對我來說可能你們分手更好，那樣我就能繼續追他了。”

這話說出來像故意找茬一樣，譚淼卻沒生氣，她直覺孫南希還沒說完。

果然，孫南希很快接道：“但我找你不是來勸分的，因為我知道他不會放手的。”

再次聽到這句，譚淼心下詫異，眼前人和周納川倒是很有默契。

“就算有那麼點概率分了手，我也沒可能。”孫南希望向窗外，“所以我倒甯願他能如願。”

譚淼聽得雲裡霧裡，“你什麼意思？”

孫南希唇邊仍挂着笑意，卻沒看她，“我就知道，即使到了這種地步他也不願意逼你，什麼都舍不得讓你知道。”

譚淼越來越迷惑，“到底什麼意思？”

陽光太刺眼，孫南希扭回頭，“算了，我就當一回好人吧。”

她問：“還記得他說的那個暗戀了很多年的人嗎？”

譚淼猶疑地點頭，不懂話題怎麼突然扯到這兒來。

“那你知道他暗戀的是誰嗎？”

譚淼搖頭，她沒問過，自然不可能知道。

“我知道。”

譚淼神色複雜。

“是你。”

仿佛霎時間被雷擊中，譚淼結結巴巴地開口：“你……你在逗我？”

孫南希嘴角的笑容消失了，“我也很不希望是你，可現實就是這樣。”

“不然你以為他參加節目是為了什麼？公司總經理做得好好的非去參加什麼戀綜？吃飽了撐的嗎？”

“他原本回鹭城隻有一周的假，後來卻耗了快一個月，讓一個工作狂突然扔下公司這麼久，你覺得是為什麼？”

孫南希直勾勾地注視着譚淼。

“因為你。”

“一切都是為了你。”

“譚小姐，他喜歡你很久了。”

“……久得比我喜歡他還要多幾年。”

譚淼覺得自己快要呼吸不上來，胸腔壓着巨石般，她大口喘氣，試圖從孫南希眼裡尋出絲撒謊的迹象。

很可惜，孫南希嚴肅得過頭。

譚淼擡起手按住胸口，她讷讷道：“你怎麼知道的？”

孫南希臉龐泛起一抹淡然的笑，“對不起，那就是我的故事了。”

将杯中剩的最後那點咖啡一飲而盡，孫南希站起身，“我來這一趟，是希望看到他選的人也能夠好好對他，這樣的話，我的失敗就不重要了。”

挺直腰杆，她姿态高傲地走出包間。

被剩下的人卻做不到如此潇灑，譚淼動彈不得，盯着空落的牆壁出神。

獨自坐了半天，她眨動眼睫，推開椅子跑了出去，膝蓋撞上桌腿也懵然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