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目睹今晚發生的一切，譚淼不用費勁就知道他口中的“她”是指誰。

她覺得這個叫法沒有任何問題，因為任誰來看，那個人都不配做他的母親。

“怪不得我給你打不通。”

“你打過電話？”周納川拿過手機試着開機。

譚淼：“對，在樓下的時候，保安非要讓通知業主，我最後找别人幫忙進來的。”

周納川這會兒才想起來問：“怎麼突然跑過來？”

譚淼：“我來找你呀。”

周納川：“不用這樣，和我說一聲，我去找你。”

他本來昨晚就該去找她的，但劉珂的事情沒敲定，公司工作也沒安排好，如果想在柏市多呆一段時間就必須處理好一切再出發，他忙了一天緊趕慢趕，結果回到家剛收拾好行李施梅就找過來，打亂了他的計劃。

“每次都是你去找我，怎麼也該輪到我了。”譚淼說：“而且我這次來是要和你當面說清楚。”

周納川臉色微變，握緊手機，“說什麼？”

譚淼清清嗓子，“節目播出之後我一直很害怕，怕大家關注你，議論你，最害怕他們罵你，但怕什麼來什麼，那個帖子一出來我就崩潰了，我知道你是被我連累的，要是沒有我你肯定不會被網暴。”

周納川：“不是——”

譚淼：“你聽我說完。”

“我是有點動搖，但絕不是在考慮和你分開，我根本沒有想過要和你分開，我就是難過，難過你被我給害了。”

“但後來我想通了，你那麼厲害，不用别人幫忙也能處理好所有的事，你都沒怪我，我幹嘛要擔驚受怕。”

“你是我好不容易追到的，我就要和你在一起，我才不管。”

“還說什麼放棄你，我看是你在放屁。”

一通話任性得完全不像平時的她，最後還講了髒話，周納川被她說得愣愣地。

“我去洗澡。”

沒等他反應過來，譚淼大咧咧地走向浴室。

***

洗完澡，譚淼穿上周納川為她準備的睡衣，那應該是他的T恤，柔軟寬松，長度剛好到她大腿。

床單已經換過了，但房間裡沒有人。

拉開門，要找的人正站在落地窗前，影子拉得長長的。

譚淼剛來就發現了，這套房子的客廳裡有一面占了滿牆的落地窗，人站在跟前會顯得渺小。

她向他靠近，腳步聲不算低，但今天的他太遲鈍，等抱住他的腰，他才受驚似地轉頭，嘴裡還咬着支煙。

譚淼順手取下那支煙，湊近鼻子聞了聞，她好奇：“怎麼不點？”

周納川：“準備戒了。”

譚淼第一反應竟然是有點失望，“你抽煙的樣子挺帥的。”

以後要見不到了。

不過還是身體更重要。

周納川笑，“你的嘴挺甜的。”

譚淼也笑，學着别人那樣把煙架在耳朵後面，她問他：“在看什麼？”

周納川輕喟道：“下雪了。”

譚淼望向窗外，鵝毛狀的雪花随風狂舞。

“那年除夕你來找我的時候，也在下雪。”

他好像陷進了回憶裡。

譚淼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她嘴張了又合，最後壯着膽子問：“你是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周納川看向她。

譚淼沒有逃避他的視線，“孫南希說，你從很久之前就喜歡我了。”

周納川眼裡有驚訝閃過，但還是隻看她不說話。

譚淼打破砂鍋問到底：“是真的嗎？”

周納川沒想到有一天這話會由她問出來，他以為以她的遲鈍，隻要他不說，她永遠不會知道。

卻忘了，他的心思其實不隻有他自己明白。

“是。”

“我很久之前就喜歡你了。”

親耳聽到他承認，譚淼仿佛被雷劈中，她無意識地問：“從什麼時候？借錢那會兒？”

周納川頭搖得緩慢，“更早。”

“高中？”譚淼下巴掉在了地上，“可你那時候都不怎麼搭理我！”

周納川回身，反客為主，親吻她露在領口外的皮膚，悠悠歎息：“你知道什麼呢。”

譚淼啞口無言。

她好像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每天傻呵呵的，不怪他說。

“那你應該高中那會兒就跟我表白，這樣我們都在一起好多年了。”

她在可惜，周納川卻不置可否。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這隻是一句不可能實現的笑言。

他輕笑，“現在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