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那一刻，全身被酸痛感侵襲，譚淼倒抽一口涼氣，想動彈卻發現自己還在周納川懷裡。

上一次同床共枕，第二天醒來他已經不在身邊，譚淼第一次看到周納川沉睡的模樣。

他整張臉上最柔和的是那雙眼睛，現下閉着眼就隻剩淩厲。

譚淼動作輕而又輕，隔空虛描他的五官輪廓。

就這樣自娛自樂不知道多久，指尖還在纖長的睫毛周圍流連，那雙眼忽地睜開。

周納川還有點模糊，他眨了眨眼，捉住她的手拉到嘴邊親了下，“怎麼醒這麼早？”

他晨起的聲音很低很啞，譚淼頭皮發麻，定了定神才答：“生物鐘，習慣了。”

注意到周納川眼裡自己的倒影，她突然發問：“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剛睜眼就要面對這麼難的問題，周納川腦子清醒了，“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

譚淼是真的想不通，她最開始以為是因為借錢那件事，他由感動演變成暗戀，但他說比那還早，那就隻能是高中，可那時候她什麼也沒做過。

周納川帶着她的手下移，用了力按在自己胸口，“因為你足夠好，輕易就能讓人喜歡。”

譚淼覺得他在睜眼說瞎話，“那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罵我？”

“因為他們不了解你，看到的都不是真正的你，如果有機會接觸到你，沒有人會不喜歡。”

他簡直越說越離譜，譚淼失笑，“你這是情人眼裡出西施，說得我都不敢認，還說我嘴甜，我看是你吧，是不是去進修什麼情話培訓班了？”

說到這裡譚淼就有一堆心裡話要往出倒，“你知道嗎，你現在和之前變化太大了，高中那會兒我一直以為你有點讨厭我，因為你總是很冷酷，在我心裡就是一個高嶺之花的大學霸。”

“後來在節目上遇到你，我根本不敢往你跟前湊，結果你說你上節目是為了我，我吓死了，但我後來想了想，我可能就是從那時候喜歡上你的。”

“你答應跟我在一起，我當時覺得像中了彩票一樣。”

譚淼說着說着就壓抑不住，激動地上前親他，空氣中發出“啵”的一聲。

聽她毫無隐瞞地說出這些，周納川心口發酸，他低喃：“傻子。”

譚淼假裝生氣，“你才傻，什麼都不和我說，如果不是在節目上遇到，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找我？”

周納川沉默。

譚淼心下了然，她歎息，“那我們就要錯過了。”

“你那時候認出我了嗎？”她好奇地問，“我第一眼就認出你了，但看你沒反應所以沒敢打招呼，隻能發微信給你。”

周納川還是沉默。

怎麼會認不出？

遠遠地，當那道綠色身影出現在擋風玻璃前，他差點以為是幻覺。

那可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那麼瘦，卻拖着一隻巨大的行李箱。

他無法忍受，找出口罩戴上，魯莽地停在她面前。

送完她，他漫無目的地開着車，等回到家，晚霞滿天。

他永遠不會忘記打開手機那一刻的心情。

回青俞是為了祭奠周國昌，但因為那一條微信，他将假期延長，将猶豫抛卻，隻為了圓一場夢。

得知我幸，失之我命。

本來已經做好最壞的準備，卻受命運眷顧，得到了最好的結果。

她總說他變化很大，可這世上最難得的是不變。

她在娛樂圈浮浮沉沉，有時候深夜念她念得狠了，總會忍不住去想，如今的她是什麼樣子。

再次重逢，他得到了答案。

耀眼，善良，勇敢。

她還是原來那個人。

所以，他格外感謝那次偶遇，也給了他勇敢一次的契機。

“我愛你。”周納川情不自已。

說得好好地怎麼突然蹦出這三個字，譚淼想起某個時刻隐忍撩人的周納川，她臉紅，伸手捂他的嘴，“好了，知道你沒認出來，别勾引我了。”

周納川沒有解釋，眉眼松動，“起來吧。”

***

“早飯想吃什麼？樓下有一家早茶店還不錯。”

“我們要出去吃嗎？”

周納川點頭：“家裡沒菜。”

譚淼猶疑，走進廚房打開他的冰箱，裡面空空如也，她驚訝：”你平時在家不做飯？”

周納川輕描淡寫：“偶爾做。”

“是壓根不做吧，冰箱裡什麼都沒有。”

他之前的殷勤樣讓譚淼以為他挺愛做飯的，所以是隻在她面前做嗎？

周納川感知到她的情緒，轉移話題，“你要是還難受的話，我打包回來吧。”

譚淼沒反應上來，“什麼？”

周納川看向她的雙腿，譚淼恍然大悟，“已經沒事了，不要打包，我要和你一起去。”

還沒到玄關，鈴聲打斷她的步伐。

“喂夏夏。”

“淼淼姐，你什麼時候能回來呀？”

譚淼聽出不對勁，她問：“怎麼了嗎？”

“導演突然把你和賀老師的戲份又提前了，說明天就開始拍，通告都下來了，我想着得趕緊和你說一下，淼淼姐，你那邊的事情着急嗎？”

這樣說起來就隻得到今天一天的假期，她還想和周納川好好待幾天呢，譚淼左右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