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學院203宿舍。
方遠默鑽回床,拉緊簾子,跟烤熟的斑節蝦似的捂進被子裡,翻轉好幾圈,展開手心的紙團。
一串數字,十位數,Q.Q号碼。
方遠默嘗試搜索,是個新注冊的小号,沒有昵稱,沒有個人說明,頭像也是系統自帶的企鵝,但IP能對上。
方遠默退出去,也注冊了個小号,添加好友,備注:【我是Y】
不出兩分鐘,那邊通過好友申請,方遠默修改了備注:J。
J:「考慮好了?」
「嗯,好了。」
約十分鐘,對面發來消息。
先是一條酒店的定位。
J:「明天中午一點前發你房号。」
J:「房卡在學校對面超市,負一層入口的存包櫃中,存包手機号後四位8739,密碼當天日期+1。如果以後打算繼續,房卡和密碼均已該方式呈現。」
J:「我最多等到晚上八點,你還有二十三個小時的考慮時間,如果沒有赴約,請拉黑互删。」
J:「請保持按時删除聊天記錄的習慣,我不希望留後患。」
「好的,我知道。」
明天是周三,方遠默下午滿課,赴約前,他得先去喂飽貓狗。
舊實驗樓拆除重建,外面加了層圍擋,方遠默在靠近西門的圍擋處找了個隐蔽地方。
兩小隻大了點,适應能力很強,亂跑也能認家。目前的天還不太冷,睡在外面問題不大。
喂完貓狗,取上房卡,方遠默直奔酒店。目的地位置偏僻,但地鐵直達,很方便。
晚高峰的地鐵車廂尾,角落裡難得有個空隙,方遠默遮得嚴實,沒被打擾。
他在路上搜了酒店的房型布置,陳近洲選的房間在十二樓最西角。
到達目的地,方遠默戴着帽子口罩,提前從十一樓下電梯,通過消防通道上十二層,再次确認房号,刷開房卡。
客廳沒開燈,半透明窗簾外,夜晚的霓虹透進來。男人背對着他,雙手自然搭在欄杆,背影明朗又深沉。
似曾相識的感覺,如同在舊實驗樓相遇的當晚。
方遠默後背貼靠門闆,脖子縮進外套領子裡,原地未動。
陳近洲看了表,轉身向他走近。
一次拖鞋踩在地毯幾乎靜音,卻在方遠默心口産生了壓力。每靠近一步,攥袖口的手就緊一分。
男人停在一米外,穿短袖白色T恤衫,和他保持禮貌距離。
“考慮好了?”陳近洲問他。
方遠默手背過去,點頭。
陳近洲的視線在棒球帽和口罩上徘徊:“你打算這樣交易?”
方遠默摘掉帽子,隔着長劉海偷瞄一眼,牙齒刮了刮嘴唇,又摘掉口罩,塞進兜裡。
陳近洲向前兩步,緩慢靠近。
彼此不足三十厘米時,陳近洲擡手,按住方遠默的額頭,将長劉海向上撩起,下面是亮晶晶的眼睛。
陳近洲與他對視,眼神銳利但不克制。
方遠默接收到了信息,抖到窒息。
陳近洲沒松人,反而靠得更近:“怕?還是後悔?”
方遠默搖頭,他無法形容,但以上都不是。
“吃飯了麼?”陳近洲問。
方遠默偷瞄了眼時間,快八點了,如果說實話,好像有點不合時宜。
來這裡的目的,也不是吃飯。
方遠默正準備點頭,不争氣的肚子先發出了“抗議”,一聲不夠,還要連着第二聲,持續時間長得跟回聲似的。
“……”
方遠默偷瞄肚子。
我虧待過你嗎?
非得差這一會兒?
額頭還被摸着,方遠默熱得像烤熟,尴尬到極限時,他默默掏出口罩,給自己戴上。
陳近洲挑着嘴角,半笑不笑的表情又帥又煩人。
方遠默:“……”
沒事的沒事的。
一輩子很快。
陳近洲松了手,同時勾走了他的口罩,随手塞進褲兜,撥打客房服務。
“一份紅燒排骨套餐。”陳近洲斟酌兩秒,又說,“兩份吧。”
事已至此,方遠默決定做個隐形人,脫掉外套洗了手,乖乖坐到餐桌前等開飯。
送餐速度比想象中快,陳近洲沒讓人進來,親自端着兩份排骨套餐送到桌前。
方遠默握着的筷子又放下,看着幾米外,端咖啡杯的男人。
陳近洲:“不合胃口?”
方遠默咽了口水,搖搖頭。
“那不吃?”
方遠默嘬舌頭:“你還沒坐過來。”
“我吃過了,都是你的。”陳近洲特意加了句:“怕你一份不夠。”
方遠默:“.....”
我有那麼能吃嗎?
我隻是比正常飯量多一點點而已。
這麼大的兩份,我肯定吃不完的。
方遠默飛快吃完一份,瞅瞅原封不動的另一份,問陳近洲:“你、真不吃?”
陳近洲低頭發消息:“嗯,你的。”
方遠默舔舔嘴唇,買都買了,不吃會浪費吧。而且,這份排骨上的肉好像更多。
浪費可恥。
沒一會兒,方遠默揉揉肚子,摞好消滅幹淨的餐碟。
這下不浪費了。
“吃飽了嗎?”陳近洲放下手機,走過來。
方遠默點頭,偷偷打了個飽嗝。
“直接開始?”陳近洲靠在他面前,“還是做點運動再繼續?”
方遠默懵懵的,目前腦子裡隻能裝下排骨,紅燒精排。
“這位學弟,你不會覺得我叫你過來,隻是請你吃兩份紅燒排骨套餐吧?”
方遠默搖頭。
陳近洲:“又裝啞巴?吃飽了還不說話?”
方遠默抿抿嘴唇:“做什麼運動?”
“床上運動。”
這話說得太直白了,方遠默懷疑自己可能會想歪:“什麼、床上運動?”
“人都來了,還裝傻?”陳近洲直說,“大家各取所需,我想你應該清楚。”
方遠默是挺清楚的,既然陳近洲這麼直白,墨迹也沒意思,他主動坐到床上:“我怎麼幫你?又不用先去洗澡?”
陳近洲:“做過嗎?”
方遠默先搖頭,又想起來開口:“沒有。”
“談過戀愛嗎?”
“沒。”
“女朋友也沒有?”
“沒。”
青春期開始,方遠默就意識到喜歡男生了。初中時,班裡男生傳閱衣着暴露的女性圖片時,他不僅毫無興趣,還覺得他們低俗,隻有看到男性的腹肌照,才有興奮的感覺。
陳近洲:“幫過自己?”
方遠默感覺被小看,他别過頭,小聲說:“大家都是男人,幫自己不是很正常。”
話不算真,但也不假。到了青春期,這種事總要嘗試一把,但很少,非常少。相比用手幫自己,夾腿更讓他快樂。
“好。”陳近洲抿了口咖啡,坐進沙發椅,準備看電影似的:“解決一次吧,我看看。”
方遠默:“……看什麼?”
“你說看什麼。”
方遠默:“…………”
長得根正紅苗,本性竟如此惡劣。
“怎麼了?”陳近洲歪歪頭,頑劣的反應,“不行?還是不會?”
方遠默氣到了:“誰不會了!”
小看誰呢!
你等着,我這就來!
技術熟練得吓死你!
方遠默翻床上扯褲子,布藝腰帶纏着牛仔褲邊,扯半天無動于衷。上衣拽亂了,氣得滿頭大汗,到最後,腰帶纏還在腰上,根本解不開。
他好幾次偷瞄陳近洲,對方都是一副似笑非笑,又壞又讨厭,非要認真看戲的嘴臉。
他連眼睛都不眨!
你點别的不行嗎?
雙人運動片不好看了嗎?
你看我幹嘛?
方遠默成功把自己惹生氣了,從兜裡掏出個新口罩戴上,腦袋塞進枕頭裡,又壓了個枕頭上去。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隻要我不睜眼,誰也别想看到我。
“怎麼了?解不開?”陳近洲的聲音靠近,“還是不會?沒做過?露餡了?不逞強了?”
方遠默腦袋頂着床闆,繼續保持扒跪的姿勢,順便給自己找點台階:“我也不是随時都有感覺,強來不利于身體健康。”
床邊陷下去一塊,陳近洲坐了上去:“出來吧,不難為你。”
“不算難為,我是真沒感覺。”方遠默打腫臉充胖子,“主要我出門之前剛解決過。”
“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