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杭州有名的歌姬,抛開尋常的歌舞技巧不談,這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吟詩作畫也不在話下,與那些大家閨秀差不了多少。雖說她比不得王弗出身書香門第,但既然王閏之這般的鄉野女子都能做正房夫人,她為何不能?
季璋瞧着野心畢露的朝雲,臉上倏然綻開了一真摯的笑容,“還是不裝的時候順眼,下次别來請安了。你累,我也累。”
“娘子,可真貼心。”朝雲尾調上揚,顯得有些陰陽怪氣。
季璋收斂了笑容,仿若盟友般正色道:“陰陽我,沒用。想要這大娘子的位置,你的算盤方向打錯了。”
“大娘子這是何意?”朝雲挑眉,沒有負擔後臉上表情都鮮活不少。
季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隻道:“蘇家後宅現在的掌權者是誰?”
朝雲思索片刻,“任媽媽。”
“那蘇···咱們郎君平日又聽誰的話?”季璋繼續道。
“任媽媽。”
季璋倏然又折了回來,“你想要的主家娘子,所代表的是不是就是這掌家權和在郎君面前的話語權?”
“是。”朝雲的回答時間越來越短,聲音卻愈發肯定。
“所以,你的目标應該是···”季璋引誘道。
“把任媽媽拉下台。”朝雲斬釘截鐵道。
“這話倒也不是這樣說的。那望湖樓老鸨的上位指南太大衆,不适合蘇家家況,不能再聽她的了。”
季璋糾正,還不忘踩望湖樓那把樹養歪的老鸨一腳,“任媽媽是蘇家的老頂梁柱了,你自然是鬥不過她的。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讨好她,得到她的認可和信任。”
“那娘子覺得,我該如何做?”但凡和蘇轼沾邊的事,朝雲的智商都會莫名下降,如今更是被季璋這一套接一套的說辭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被季璋帶入她的邏輯中,隻能呆呆發問。
“任媽媽一切以蘇家為重,所以這損蘇家名聲,害蘇家臉面,傷蘇家人的事···”季璋又恰當地留白停頓,給朝雲發揮空間。
朝雲十分上道,不負季璋所望,順利答出,“是萬萬不能做的。”
“所以,你今日為了給我下馬威,傷害小公子的事情日後萬不可再做,明白了嗎?”季璋又轉了彎,折回了今天的事上。
朝雲點點頭,十分上道,已經生出了懊悔之心,“娘子,那我能做些什麼彌補小公子嗎?”果真是聰明人兒,都會舉一反三,知道彌補了。
“來日方長,你對他好便可。”季璋滿意道。這下不僅從根本上解決了生事的源頭,還多了一攪和任采蓮視線的助手。日後她若是出府做些什麼,也少了盯梢的幾隻眼睛,可謂是大獲成功。
“多謝娘子指點。”
朝雲規規矩矩地行了一萬福禮,倏然想起了什麼,“娘子為何如此幫我?”她若是成功上位,那她豈不是就會成為下堂妻。
“你隻需知道,我決不會是你目标路上的絆腳石即可。”季璋模棱兩可地回道。
*
寶雲寺,後院廂房内。
“嘎吱-”季璋剛一推開門,蘇迨一頭栽進季璋懷裡,髒髒包又變回了香香軟軟的奶團子。
“娘親,您怎麼才來呀?”蘇迨撒嬌道。
瞥見她身後空無一人,蘇迨仰頭問道:“娘親,您罰那女使了嗎?”
季璋抱着蘇迨坐到了桌旁,垂眸看着他,“迨哥兒可是不想娘親罰她?”
“孩兒瞧見那女使時,她滿頭大汗,想必是找孩兒所緻。她既無過錯,娘親就别罰她了。”蘇迨笨拙地描述道,似是在完成任務。
季璋擡眼,正巧與對面的蘇邁視線相撞,對方卻毫無慌亂。不過她也沒有懷疑是他,首當其沖的目标是不在屋内的另一姓蘇之人,“可是你爹爹教你求情的?”
“不是,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