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聿盯着她看了許久，突然道："都坐下吧，朕隻是路過，不必拘禮。"
衆人戰戰兢兢地坐下，但氣氛已經完全不同了。
有皇帝在場，誰還敢随意談笑？鄧钰凡趁機坐到謝聿身邊，殷勤地為他斟茶布菜。董钰曦和吳婧低頭不語，而索冰鑫則緊張地捏着衣角。
姜若彤如坐針氈，隻盼這場聚會早點結束。她偷瞄謝聿，發現他雖然面無表情，但眼神時不時掃過她，帶着探究和一絲她讀不懂的情緒。
約莫一刻鐘後，謝聿起身："朕還有政務要處理，先走了。"
所有人立刻站起來恭送，鄧钰凡急忙道："臣妾送陛下。"
謝聿擺擺手："不必。"
他看了姜若彤一眼，"姜貴人，朕改日再來品嘗你的...披薩。"
姜若彤隻能低頭應是。待謝聿走後，凝輝堂内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被這意外的插曲驚得說不出話來。
"時候不早了，本宮也該回去了。"鄧钰凡第一個起身，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姜妹妹，今日多謝款待。"
其他妃嫔也紛紛告辭，董钰曦臨走時，還悄悄握了握姜若彤的手："妹妹别多想，陛下看來很欣賞你的手藝呢。"
送走所有人後，姜若彤長舒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
這場聚會可謂一波三折，她本想借此機會觀察後宮形勢，拉攏幾位盟友，沒想到謝聿突然出現，打亂了所有計劃。
"貴人，要收拾嗎？"秋菊小聲問道。
姜若彤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陛下怎麼會突然來凝輝堂？是誰去通報的？"
秋菊搖頭："奴婢不知。陛下說是路過聞見香味..."
姜若彤皺眉。凝輝堂位置偏僻，謝聿怎麼會"路過"這裡？而且今日的風向，香味根本傳不到主路上。除非...有人特意引他過來。
是淑妃嗎？還是其他想看她出醜的妃嫔？
正當她思索時，一個小太監匆匆跑來："禀貴人，陛下...陛下又回來了！"
姜若彤驚得站起來："什麼？"
果然，謝聿獨自一人站在院門口，揮手示意侍衛留在外面。姜若彤慌忙上前行禮："陛下..."
"進去說。"謝聿打斷她，大步走進内室。
姜若彤跟進去，心跳快得幾乎要蹦出胸膛。
謝聿坐在主位上，示意她關上門。屋内隻剩下他們兩人，空氣仿佛凝固了。
"陛下去而複返，有何吩咐？"姜若彤強自鎮定地問。
謝聿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從袖中取出一卷竹簡，攤在桌上："姜貴人，認得這個嗎？"
姜若彤湊近一看，是一份記錄冊，上面詳細記載着姜若彤入宮前的種種——何時出生，何時啟蒙，學過什麼才藝，甚至包括喜歡吃什麼，讨厭什麼...
"這是..."她聲音發緊。
"你的入宮冊。"謝聿冷冷道，"上面記載，姜若彤，丞相姜明遠嫡女，性情溫婉，擅長琴棋書畫，但對廚藝一竅不通，最讨厭油煙之氣。"
他擡頭，目光如炬："那麼，今日這些新奇點心，作何解釋？"
姜若彤手腳冰涼。她早該想到，以謝聿的多疑性格，肯定會調查她的背景。而她這個穿越者，與原主的差異實在太大...
"臣妾..."她大腦飛速運轉，"入宮後閑來無事，便嘗試學習烹饪，漸漸有了些心得..."
"是嗎？"謝聿冷笑，"那這些'披薩'、'牛肉幹'的名字，又是從哪學來的？朕問過禦廚，他們從未聽說過這些食物。"
姜若彤額頭滲出細汗："是...是從一本西域食譜上看來的..."
"哪本食譜？叫什麼名字？現在何處？"謝聿步步緊逼。
姜若彤啞口無言。她不可能編出一本不存在的書來，謝聿隻需派人一查就會露餡。
“還有，"謝聿繼續道，"據朕所知，你入宮前從未制作過任何'新奇玩意'，為何入宮後突然對此熱衷起來？那些淋浴裝置、按摩枕頭，又是從哪得來的靈感？"
姜若彤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住。謝聿的每一個問題都像刀子一樣直指她最大的秘密——她不是原來的姜若彤，而是一個穿越而來的現代人。
"陛下，"她勉強穩住聲音，"人總會變的。臣妾入宮後，或許...或許是被這深宮激發了某些潛能..."
謝聿站起身，一步步走近她。姜若彤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混合着一絲墨香，令人心悸。
他伸手擡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直視自己的眼睛："姜若彤，你當朕是三歲孩童嗎？"
他聲音低沉，帶着危險的意味，"一個人不可能在短時間内突然性情大變，還無師自通這麼多前所未聞的技藝。告訴朕實話——你到底是誰？"
姜若彤瞳孔驟縮。這一刻終于來了嗎？她該如何解釋自己是穿越者？謝聿會相信嗎？還是會把她當成妖孽處死？
"陛下，"她聲音顫抖，"臣妾确實是姜若彤，姜明遠的女兒。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經曆了一些...奇特的事，讓臣妾看待世界的眼光不同了。"她小心斟酌着詞句，"若陛下覺得臣妾有異，臣妾願接受任何懲罰。"
謝聿盯着她看了許久，突然松開手："朕會查清楚的。"
他轉身向門口走去，又停下腳步，"在此之前，你最好安分守己。今日這種聚會，不要再辦了。"
說完，他大步離去，留下姜若彤一人呆立原地，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秋菊匆匆進來："貴人，陛下他..."
"沒事。"姜若彤強作鎮定，"陛下隻是...問了些問題。"
她走到窗前，望着謝聿遠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這一天遲早會來，但她沒想到會這麼快。謝聿已經開始懷疑她的身份，接下來會怎麼做？
更糟的是，今日聚會後，鄧钰凡對她的敵意隻會更深。前有狼後有虎，她該如何在這深宮中生存下去？
夜幕降臨，姜若彤獨自坐在院中，望着滿天繁星。她必須想個辦法，既不讓謝聿發現她是穿越者，又要應對鄧钰凡的明槍暗箭。
或許...是時候主動出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