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姓岑的,誰帶進來的!啊?沒見過的人也敢往村裡帶!是誰!
“你們來幹啥來的!哪個隊的!我非得找你們隊領導好好問問不可,跑到我們村鬧事,瘋了不成?”
“我們是來找我妹子的,不是鬧事。”岑紅兵憤憤開口,這人說話也太偏頗,睜着眼睛瞎說不成。
“你妹子,我們村哪來的你妹子!就是來鬧事的,拉走拉走!”
“你這人!她!她不就是,你看我姑姑的照片是不是一模一樣。”他跑去暈倒的奶奶身上搜出照片展示給陳解放看。
陳解放掃了一眼,就說:“我眼花看不見,就算像就咋了,世上像的人多滴很,沒有你妹子,趕緊走。”說罷又氣,這群人真是一個機靈的都沒有!想朝陽了。
“我妹子丢了,她就被撿來了,還和我姑姑這麼像,不是她還能是誰,老人家你不能睜着眼睛說瞎話吧。”
陳解放瞪他,這狗東西,還敢說丢了,他們這些老人誰沒見過年娃子撿回來那一身傷的樣子,真是欠揍的。
“誰給你說年娃子是撿回來的,我們是收養的!有手續的!你家妹子?誰知道是不是真有這個人,你們戶口本呢,拿出來我瞧瞧。”還是保國有先見之明,早早給找了戶人家安了個收養的名頭,早先還有人說他當兵當傻了,看看,這才是聰明人。
岑父反應過來,小娃娃戶口都是自家報的,一個女娃,他們就沒想過要上戶口,更别說死了給銷戶的事,沒有任何記錄,他們在人家村裡,說啥人都能說是假的。
失算了,他抹了把臉上的血珠。
“這位老叔,你們不認就算了,是我們沒弄好,但你們也不能這麼打人啊,你看我三個娃娃,還有我娘——”兩個不知脫臼還是骨折,現在還站不直,小的那個都被打成啥了,這滿身的土,還不知道多少傷呢。
陳解放給姜知年使了個眼色,她上前咔咔幾下,接上了。依舊痛得那兩人大叫,陳解放很滿意,這才是有分寸的。
他又看驢蛋,驢蛋連連搖頭,“我也傷到了!”拉起袖子就展示,果然紅腫一片。
陳奶奶“哎呦哎呦”兩聲,去扒驢蛋其他位置,他害羞扭起來,陳奶奶邊看邊罵,“黑心肝”“殺千刀的”“老不死”吧啦吧啦。
“我娘咋辦,被吓成這樣了,你們居然把槍給一個老瘋子拿着!這是存心要人命!”
“去去去,不服你就報公安去,我就不信你們村槍收全了,趕緊去,也好叫公安挨家挨戶查查。我還沒說呢,好好一個人被你們刺激地發瘋了,沒找你賠你還蹬鼻子上臉,我倒要看看是不是你有理!”
岑家人想反駁,可一群村民看着他們,虎視眈眈,陳解放又說“你們走不走!不走報公安了”,他們隻好架起岑老太太灰溜溜離開。
他們其實也想報公安的,但在人家的地盤上,他忍!
陳解放長出一口氣,可算走了。
他又安排人去跟着,一定要确保他們走得遠遠的,今天村裡可是有大事的,千萬不能被攪和了。
他讓村民“散了散了”,轉身罵姜奶奶,藏槍是吧,你好大的膽子!重話還沒說兩句,姜奶奶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陳奶奶的拐杖就揮了過來。
他順順胸膛,不生氣不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手指點點他們,拿着槍走了,背後姜奶奶哇地一聲哭起來,他忙加快腳步。
姜奶奶哭得傷心,怎麼能,怎麼能拿走,那是廣文(姜奶奶丈夫)的!
她哄不好了!
她還要上前追着拿回來,好說歹說都不聽,最後還是陳奶奶保證讓陳解放賠她一把一模一樣的才暫時哄住。
看她不哭了,歇了會兒,陳奶奶就颠着小腳往村裡走,陳解放還沒到六十,家裡老娘還活着,她去找陳家老奶告一狀,務必讓他做把一模一樣的木頭槍來。
死老漢!你就不能悄悄的!非得惹人!
吃過飯,姜知年起身往公社走,林驚語想跟沒跟上,她雖然比姜知年還要高,身體也不賴,可論走路真比不上這些村裡人。她滿懷擔憂,這人臉色差成這樣,急着跑公社幹嘛啊。
姜知年是去找毛毛的,她怕岑家人不會善罷甘休,尤其是姜奶奶還拿了槍。這年頭可沒精神病人殺人不用坐牢的說法,即便村裡護着她,可真要追究起來單一個私自藏槍的問題應該是個麻煩。
毛毛認識人多,他聽了早上發生的事,忙說會查這家人的情況,也會找人盯着他們的動靜。
姜知年又讓他給周曉偉傳話,查一查岑紅兵什麼時候進過城,為的什麼事。
做完這一套,她沒有急着回家,而是在公社溜達一圈。她在想自己是什麼時候穿過來的,岑母和陳奶奶嘴中那些究竟是原主還是她的經曆,其實想這些也沒用,反倒平添煩惱,但還是忍不住去想。
就像她嘴上說着不在意,心裡想着無所謂,依然控制不住身體的本能反應,偏偏她什麼都想不起來。
她一路踢踏石子,慢慢回家,劉朝陽還沒接回人,村裡的熱鬧看過也就散了,至少不會有人不長眼問到她跟前來。
姜奶奶和驢蛋以及他們的黑闆都不在,林驚語也出去了,她一個人在院子裡坐了會兒,準備去睡個遲到的午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