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張地朝後方車廂瞟了一眼,擔心被玄度聽到清譽受損,“你既知妻子懷孕辛苦,還讓她受罪受傷,被人追打倒于路旁,你現在哪來的臉面接人?”
“罷了,天色确實已晚,我們先去驿站休整,至于你的妻子,等她養好傷,我們自會送她回家。”
白泠風看向車廂時,接到了藥婆停留查探的暗号,于是跟着可疑縣官的意思帶隊休整。
因他的反應,村民中幾人将目光集中到了那一輛馬車,他們對視幾眼,盯着遠去的和親隊伍密謀着什麼。
塔腳村位于白河縣,白河縣的驿站恰好設在離塔腳村兩步路的鎮子上,等到了地方,玄度直接一個揮手,一車的人瞬時轉移到了白泠風所在的廂房内。
“縣官讓啞奴和鞑旦人去應付了,怎麼,這裡有什麼問題?”
“此地有雙生蠱,明日我要去一趟塔腳村。”
“我也去。”
“那我也跟着去。”
藥婆看着拔起一個連着一雙的玄度和白泠風二人,皺眉想要拒絕。
“那不行,我們兩個都走了神愛、靈媛和有春留在這多危險。”
“這好辦,我與姐姐還有有春姑娘一起跟你們去就是了。”
“我。”
“噓。”
石有春遲疑想要拒絕回到村子,這時玄度聽到了什麼,示意大家安靜。
車轍的聲音自窗外傳來,接着是一聲馬匹的嘶鳴,這下屋内其他幾人也聽到了。
玄度快步走近窗前,又謹慎地隻打開一點縫隙,就見下方停放馬車的位置空空如也。
“我們的馬車被偷走了。”
關上窗,玄度對目前的狀況作出最後總結。
“和親的馬車也敢偷?這地方的人真無法無天了不成?”
同樣的話不止狄靈媛在說,塔腳村中的一處地下室,帶着銅錢箬笠的黑衣人罵着大差不差的話,給了石有春的丈夫一耳光。
與玄度先前遇到的木偶銅錢傘妖不同,這次黑衣底下,是有血有肉的活人。
“大人恕罪,我以為有春就在車上,沒想到就是輛空車。”
“你該慶幸沒真把兩個郡主綁回來!明日趕緊讓縣令給我把車拉回去,就說馬沒拴好跑了,讓你們給牽回來了,聽到沒有!絕不能被那群人發現什麼,他們裡面可是有連大人都忌憚的存在。”
“可是,有春,石聖女怎麼辦?”
“就當又失敗了一個,反正用來當聖女的女人多的是,大不了讓人再去别處綁些來,現在當務之急是放他們快走,一個個都什麼腦子。”
石有春丈夫明顯十分不甘,賣妻賣子得來的大好前程就這樣溜走,他也隻能應是退下。
驿站那邊的玄度幾人可不知道馬車會在明早被送回,他們商量着明日要不要借馬車丢失之事,直接帶人馬進塔腳村搜搜。
三個姑娘越說越興奮,白泠風和藥婆偶爾無奈應兩句,聽得石有春從一開始的抗拒,到後來想要當帶人進村的向導。
“你就别跟着摻和了,與我老婆子一起等着明日的臨盆吧。”
“明日?”
衆人因這話齊齊看向石有春的肚子,那裡有一個生命将在明日誕生。
趁這個空擋,白泠風終于有時機發問,“之前應付那群攔路的村民的時候,你的丈夫就在其中,說要接你回家。”
“九郎!他可有受傷?可有被那群人為難?明日,可否請您告訴他一聲明日我們的孩子,會健康平安地降生?”
“我遇得到的話。”白泠風并不預備讓一個将要經曆生死劫難的人,知道她丈夫和她痛恨的人相處和睦的消息,真相不如等明日之後再說吧。
玄度聽着有些不痛快地磨了磨後槽牙,她用指尖挑起鬓角散落的幾絲碎發,寒光一閃發絲飄落,再被她輕輕一吹,附着在了驿站房間的門窗上。
“今日不要打開門窗讓任何人進來,可保你平安到明天。”
“多謝,多謝你們,謝謝你們,若是沒有遇到大家,我......”
“好了,夜色已深,都去尋個房間休息吧。”
說完,也不等别人回答,玄度先行一步走出了房間,白泠風自然第一個跟上。
“你不會想今晚就去塔腳村吧?”
“那你去嗎?”
“自然去。”
“穿這身盔甲去?”
白将軍自然沒有為和親之行預備夜行衣,便于行軍的軟甲之下是并不隐蔽的袍服。
“玄度先前給那個木頭疙瘩變過衣服,不知可否為我也變一身?”
聞言,腦中早已閃過不少現代裝束搭配思路的玄度眼前一亮,“走,我們找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