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瑛坐上主位,仿若興師問罪般道:“無邪哥哥,聽聞你前陣子娶了位侍妾回來,可有此事?”
無邪淡然道:“确有此事。”
墨瑛滿臉沮喪,鼻子一皺,就要落下淚來:“當年你在奉仙台受了刑,是我替你塗藥療傷;他們說你身份卑賤,是我去遊說崔氏,将你認祖歸宗;我師父隻想将你鎖入伏羲結界,是我求師父,讓你重建寰日宗,做寰日宗宗主!我的心意,你早就知道,可你連娶親之事,都要瞞着我!”
“墨門主的恩情,我銘記在心。可門主身份尊貴,年輕有為,仙盟之中不知有多少好男兒,實不必耗費心力在我身上。”
“那你臉上的刺字呢?又該作何解釋?”
“……是我有罪,當受此刑。”
墨瑛咬緊牙根,恨道:“叔父已替我去平陽崔氏取你的庚帖,待你父親與我叔父議過親,我們就成婚。至于那位侍妾,我奉勸你,盡快休了她,否則你知道我的脾氣,我不敢保證,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無邪知曉,這天遲早要來。
他身在谷墨門,為階下囚時,的确受過墨瑛的照拂。
盡管“認祖歸宗”和“宗主之位”都不是他想要的,但墨瑛以為做了這些,便能讓他屬意于她。
墨門主不僅想與無邪結為道侶,更要讓無邪入贅谷墨門。
“無邪殘軀一具,此生此世都無法離開寰日宗,亦無心于男女之事,還請墨門主三思,莫要作踐了自己,也令你師父為難。”
無邪搬出霆法長老,墨瑛的氣勢即刻弱了下去。
“我師父已經同意了,你且等着罷,”她起身抓過無邪前襟,委屈道,“我頭一回來寰日宗,你陪我玩兩日,好不好?”
無邪拿不準霆法的态度,谷墨門門主是何等尊貴的身份,與一個臉有刺字的囚犯結為道侶,不是叫整個修真界看笑話嗎?
無奈之下,他隻得答應陪墨瑛玩上兩日,待霆法到後,再看如何解決這個麻煩。
崔雪時将他二人對話聽了個全乎,盡管她明白,雲暄答應墨瑛,是出于東道的禮節,但看他二人關系親密,心裡卻悶悶的不是滋味兒。
趁着沒被人發現,她繞行回了南殿,不多時,便見一群侍從将墨瑛的行禮搬入了雲暄房中。
風弈也急急忙忙替她收拾了,來見她時,臉上挂着慚色。
“夫人,尊上吩咐,請您搬到東側小院,暫居一段時日,待他方便了,再接您回去。”
崔雪時當然知道是因為什麼,她也不想給風弈添麻煩,便拿上自己的日用,自顧自地去了。
東側小院落了六年的鎖,今次再開,不僅不見塵埃遍布、荒草落敗,而且比别處更加整潔清淨、蒼綠蔥茏。
崔雪時見了這些,便知雲暄有心。于是,她放下心中介懷,思索着墨瑛逼婚一事,是否還有轉機。
“喵……喵嗚。”
“誰在那兒?”
聽得人聲,草叢裡忽地鑽出隻小貓來,小貓繞着崔雪時,一時蹭她左腿,一時蹭她右腿。
她看着小貓花色,黑白裡頭雜着些褐黃,分明是隻三花貓,小院裡的三花貓……?
當年他們住在小院時,雲暄初次修習禦靈術便是尋了隻小貓來練手,可小貓根本不聽他的,他才放棄了。
難道這隻小貓是……
風弈笑着,将小貓抱到她跟前:“尊上還說,小貓肯聽他的了,他不在時,讓小貓陪你。”
崔雪時接過小貓,抱在懷中沉沉的,且它長得眼睛溜圓、皮毛水滑,一看就知道被照顧得很好,肯定沒吃過苦。
“小貓有名字嗎?”她問風弈。
“尊上說,叫六六。”風弈答道。
崔雪時啞然失笑,是因為分離六年,所以小貓也要叫六六嗎?
看來雲暄還是很在乎,她丢下他那樣久。
“多謝你,剩下的,我可以自己來。”她知道風弈忙,也不好再耽擱他。
“夫人,我有句話,思來想去,還是想對您說。”風弈低着頭,頗有些猶豫。
“直說便是。”
“墨門主之事,尊上一定會找到妥帖解決的辦法,還請您務必相信他。”
“放心吧,我既嫁于尊上,不管發生什麼,我都陪他一起面對。”
“如今能留在寰日宗的,都是因為信任尊上,才心甘情願供他驅使。您是他的枕邊人,千萬不要聽信了傳聞,就冤枉于他。”
“傳聞……?什麼樣的傳聞?”
“傳聞尊上在谷墨門時,曾闖入門主閨房,早已與墨瑛門主有了肌膚之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