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的嘴角勾起一抹虛弱的笑,他咳嗽了幾聲,有血液從口中溢出,鮮血順着他的下颌線滑落,在雪白的頸間留下觸目驚心的紅痕。
“伯爾先生……”他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但眼睛卻亮的吓人,他盯着伯爾,緩緩道:“那你也應該知道……”
手指虛攏住那支銀色試劑,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拒絕你……”
“同樣……也是件很簡單的事。”
話音未落,他的掌心突然迸發出刺目的銀光。試劑管在光芒中劇烈震顫,表面迅速爬滿蛛網般的裂紋。
“啪!”
一聲脆響,試劑管在塞缪掌心爆裂成無數碎片。鋒利的玻璃碴深深紮進血肉,鮮血順着他的指縫汩汩湧出。
塞缪用盡了他最後的殘留的精神力,他現在完完全全,沒有了任何反制的可能。
死亡似乎已經是他既定的命運。
塞缪無力地靠着門闆滑坐在地,仰起的臉龐在火光中蒼白如紙。他的呼吸微弱而紊亂,卻依然固執地睜着眼睛,墨色的瞳孔裡跳動着二樓熊熊的火光。
伯爾靜靜地注視着他,臉上的惋惜真實得近乎殘忍:“真是太可惜了。”
他輕聲歎息,低俯下身,指尖撫過塞缪被鮮血浸濕的前胸,“我本來……很看好你的。”
濃煙如翻滾的巨浪,吞噬着每一寸空氣。塞缪的肺部灼燒般疼痛,每一次喘息都像是吸入滾燙的刀片,嗆出的淚水在滿是血污的臉上沖刷出幾道蒼白的痕迹。
他的視野開始模糊,火光在眼中扭曲成晃動的鬼影。
伯爾從容的站在灰黑的濃煙中,灰黑的煙霧在他周身缭繞,卻不敢沾染他分毫,遠處的警笛聲在寂靜中異常刺耳。
“瞧瞧,警察都要到了。”
“你為之付出生命的心上人在哪裡呢?”伯爾擡起手裡的銀槍,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
“在宴會上和那些虛情假意的老狐狸們,聊着些不痛不癢的話題,而你呢?就要為了他付出生命了,”
“不覺得不值得,不覺得可笑,不覺得憤怒嗎!?”
伯爾的面容在火光中扭曲了一瞬,眼中翻湧着近乎癫狂的憤怒。
他看着被血液浸成幾乎是一個血人的塞缪,似乎又回到了五年前那個黑色的呼嘯着風聲的夜晚,上次的他還是旁觀者,而這次他是劊子手。
塞缪努力的呼吸着,他擡眼看着眼前舉着槍的人,緩緩道:
“他沒有,沒有殺死塞倫……也沒有做過你說的那些事,就算做過,也不是你口中說的那樣。”
嘴裡溢出一股股的血沫,順流而下,和胸前的一大片血色融合在一起。
“他說過會用生命保護我的安全。”
“哈!”
伯爾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槍口微微顫抖,譏諷道:“那他人呢?”
塞缪的指尖動了動,似乎想要抓住什麼。他的聲音越來越輕:“他隻是……還沒……”
“還沒有回來。”
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的話,鮮血噴濺在地闆上。伯爾看着那攤血迹,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複雜。
“和博恩瑟一樣愚蠢的家夥。”
“愚蠢!”
槍聲驟然炸響的瞬間,廚房的玻璃窗應聲爆裂。
一道銀色身影以驚人的速度破窗而入,在千鈞一發之際擋在塞缪身前。距離太近,子彈已經避無可避——蘇特爾硬生生用身體接下了這一槍。
與此同時,他背後的銀色蟲翼高速振動,發出尖銳的嗡鳴,如同精密的切割機般将伯爾持槍的右臂齊肘斬斷。
塞缪聽見聲音的那一刻就偏頭去看,卻在下一秒被銀色的柔軟流光包裹。他一時間什麼都看不見了,隻能看到眼前,在火光的照耀下,銀色的蟲翅閃爍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是天空中散落的點點星辰。鼻尖嗅到令他安心的味道,他一直緊繃的身體霎時間松懈下來。
“抱歉,我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