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這種場面話就不必說了。不念你我幼時之誼,也念你我同鄉之誼,照看是應該的。司馬跟我說這些,我實在聽不來。”韓信挑眉,半帶真誠半帶調侃,湊近了,“再怎麼說,也有一夜……”
“一夜什麼?”趙令徽胳膊藤蔓纏上韓信的脖子,一下子拉進了兩個人的距離,叫他逃也逃不得,“大将軍把話說清楚啊。”
韓信對趙令徽沒有防備,本就是想叫她吃癟一回,實在沒料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她還能做出更大膽的動作來。
“你!”韓信臉漲的通紅,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又舍不得把她推開。
兩個人就這麼以一個極其親密的姿勢僵持着。
趙令徽眼神掃過他略帶薄怒的丹鳳眼,高懸的鼻梁……以及淺紅的薄唇。
鬼使神差地,趙令徽對着那唇,印了上去。
和記憶中一樣地溫潤、柔軟,叫人神魂颠倒。
趙令徽十分受用。
韓信呼吸滞住了,腦子裡一直緊繃的弦“啪嗒”斷掉了。
按理來說,他應該推開她才對。
但是他做不到。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做不到。
慢慢地,他阖上了雙眸,任由她采撷。
手撫上她的背,輕柔,緩慢。
霎時間,時間仿佛凝住,世間隻剩下他們二人。
靜地兩個人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趙令徽淺嘗辄止,沒有再深入下去,一點點離開了他。
暧昧的銀絲拉扯在他們二人之間,趙令徽語氣輕佻,十分快活:“大将軍,怎麼不說下去了?”
她眼角的情意看的韓信愣神,心神不受自己控制,直勾勾地盯着趙令徽,丢了魂般:“令徽,是我輕浮,我錯了,饒了我吧……”
他就不該有叫她吃癟的想法,這下好了,不能自拔的,成了他了。
聽他求饒,趙令徽眼尾的快活更濃烈。
前世今生,還是第一次聽他求饒,她很喜歡。
畢竟,從前床上求饒的,是她。
今日也算得……報複回來了?
試探出他對自己還有情意,這是令她意外的,也是不解的。
但對于這個結果,她很滿意,很多事情,就很好辦了。
趙令徽意猶未盡地咬下了唇:“屬下不知道大将軍在說什麼。”
粗粝的手指蹭上她的唇角,将她唇邊的水漬一點點擦幹淨,韓信眸光晦暗不明:“無妨,我們有很多時間,慢慢來。”
韓信當然知道,趙令徽在試探他。
從喂她醒酒湯那一刻,他就知道,趙令徽在裝醉了。
前世的經驗告訴他,真醉了的令徽和假醉的令徽呼吸有微微的不同。
因為,前世做夫妻之時,令徽也裝醉戲弄過他。
可是令徽,這個吻裡,即便是試探,可有半分真情?
韓信從她情意綿綿的眼尾找到了答案。
也許是有的。
也許又沒有。
無妨,他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來。
他知道,她步步引誘,步步試探,自己無異于在飲鸩止渴。
恐怕又要步了前世的後塵。
但是這個人是她,他甘之如饴。
他隻有這個回答,隻要是她給的。
趙令徽望着他迷離的丹鳳眼,又看到了一絲悲痛。
像剛重生時一樣。
她好像知道他在悲痛什麼了。
或許,他早就看出來自己步步試探、虛情假意了。
微微拉開兩個人的距離,趙令徽喘了口氣,側過頭,頃刻間神情恢複如常:“大将軍怎麼突然想起來看屬下?”
韓信眉梢一挑:“司馬還問我呢,那我要問問司馬了,司馬和将軍商讨戰勢,不是很正常嗎?趙司馬,你倒好,處處躲我,一連幾日不見人。若非今日你和馮都尉醉酒,我怕連你趙司馬的頭發絲都見不着呢。”
說完,他抱着胳膊往後一靠,等着趙令徽的回答。
趙令徽太陽穴一突一突地跳。
她怎麼品着……這話這麼熟悉呢?
合着是把話原封不動還給她了是吧?這能相提并論嗎?
想要發作,趙令徽苦于找不到理由。
咽下這口氣吧,趙令徽又咽不下去。
她總算明白了,這兩世的韓信還有哪裡的不同!
前世韓信是唯她是從,溫溫和和,對旁人不說,對她從來一副好脾氣。
今生倒是除了驢脾氣,還明裡暗裡總挖苦她兩句。
偏生,她在他這裡,就咽不下半口氣。
趙令徽随手抽了身後靠着的隐囊,看都不看就一把砸向韓信:“好嘛,大将軍來挖苦我屍位素餐是吧。這漢營裡的事情,我是哪裡怠慢了?哪裡做的不好了?大将軍您要是看不過,不妨直接治了屬下的罪狀,打上幾十闆子,免得您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