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錯了。"戰青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我從未怪過你。但命格已經啟動,若不完成轉移,段彧凰和沈臨秋都會死..."
沈臨秋突然推開段彧鶴,青冥劍劃出一道完美弧線:"那我便毀了這命格!"
劍尖刺入鏡面的瞬間,整個世界開始崩塌。戰青的驚呼、段彧鶴的呐喊、還有陸霜遙遠的歎息交織在一起。最後映入沈臨秋眼簾的,是鏡面上浮現的一行血字:
"日月同輝時,青鸾鏡可重塑命格,然需獻祭最珍視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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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世界中,沈臨秋和段彧鶴同時從鏡前彈開。青鸾鏡的碎片"嘩啦"一聲散落滿地,其中最大的一塊滾到南宮曌腳邊——她不知何時來到了祭壇,手中捧着郡主留下的往生鈴碎片。
"果然如此。"她拾起鏡片,上面映出她頸側已經淡去的黑紋,"郡主早就知道..."
段彧鶴艱難地撐起身子,發現沈臨秋又陷入了昏迷。那人眉頭緊鎖,唇間不斷溢出痛苦的呓語,最駭人的是,他手腕上的劍痕胎記正緩緩滲出金血。
"臨秋!"段彧鶴将他抱起,卻聽見懷中人無意識地呢喃:
"...快走..."
兩百年來第一次,段彧鶴在旁人面前淚如雨下。他緊緊抱着沈臨秋,任淚水打濕對方染血的衣襟:"我不走...這次我絕不走..."
南宮曌默默退開,卻在轉身時撞上了一個瘦弱的身影——段彧凰站在竹影裡,手中捧着一盞青燈。燈火映照下,他的瞳孔竟也呈現出與沈臨秋如出一轍的翡翠色。
"南宮姑娘。"少年聲音輕柔,"幫我個忙好嗎?"
他遞來一張泛黃的羊皮紙,上面畫着複雜的陣法圖。南宮曌隻看了一眼就倒吸一口涼氣——這正是那日她在營帳中發現的"移魂大法"殘卷,隻不過此刻圖紙已經補全,角落處多了一行小字:
"朔月映雙生,往生渡魂歸。"
"這是..."
"郡主的筆迹。"段彧凰的指尖輕撫那行字,"她早就準備好了。"
遠處傳來腳步聲,陸霜掌門帶着藥童匆匆趕來。南宮曌迅速将圖紙藏入袖中,再擡頭時,段彧凰的眼睛已經恢複如常,仿佛剛才的異象隻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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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時分,沈臨秋發起了高熱。
段彧鶴擰幹帕子,輕輕擦拭他滾燙的額頭。藥已經灌下去三碗,卻絲毫不見效。最奇怪的是,沈臨秋的體溫時高時低,有時像火爐般灼人,有時又冰冷如屍體。
"王爺。"南宮曌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口,"您該休息了。"
段彧鶴搖搖頭,目光始終未離開床上的人:"他當年...也是這樣守着我的。"
南宮曌微微一震。她知道段彧鶴說的是兩百年前的事。
"阿父說,沈師兄的記憶可能被青鸾鏡封印了。"她輕聲道,"但有一種方法..."
"不必說了。"段彧鶴打斷她,"我不會再用任何禁術。"他的手撫過沈臨秋緊鎖的眉頭,"如果想起我會讓他痛苦,那我甯願他永遠忘記。"
南宮曌欲言又止,最終隻是默默放下一碗安神茶。離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月光透過窗紗,在兩人身上投下斑駁的影子。段彧鶴的白發垂落在沈臨秋胸前,與那人散開的青絲糾纏在一起,宛如命運本身。
房門剛關上,段彧鶴就劇烈地咳嗽起來。他慌忙用袖子捂住嘴,再拿開時,上面已經沾滿黑血。更可怕的是,他的手臂内側浮現出與南宮曌如出一轍的黑紋——那些紋路如活物般蠕動,每一次呼吸都帶來撕心裂肺的疼痛。
"果然...轉移了..."段彧鶴苦笑着擦去嘴角的血,卻聽見身後傳來微弱的聲響。
沈臨秋睜開了眼睛。
這一次,他的目光清明如初雪,再無半分迷茫。當他的視線落在段彧鶴染血的袖口時,翡翠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痛色。
"小彧。"他輕聲喚道,聲音虛弱卻堅定,"我想起來了。"
段彧鶴如遭雷擊,手中的帕子飄落在地。兩百年的等待,兩百年的追尋,終于在這一刻有了回應。他顫抖着伸出手,卻在即将觸碰到沈臨秋臉龐時猛地縮回——黑紋已經爬上了他的指尖。
沈臨秋卻一把抓住他的手,力道大得驚人:"青鸾鏡的預言..."他劇烈地咳嗽起來,每一聲都帶着金血,"日月同輝之時...需要獻祭..."
"别說了。"段彧鶴将他按回枕上,"等你好了再..."
窗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鐘聲。緊接着是南宮曌的驚呼和雜亂的腳步聲。段彧鶴沖到窗前,隻見夜空中的月亮不知何時變成了詭異的赤紅色,而東方的地平線上,一輪旭日正緩緩升起。
日月同輝的天象,提前到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