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見的表情是不是有些不太對勁?”
聞言,庵歌姬用雙手搭出遮陽棚擋在眼睛上方,使勁地瞧啊瞧。可天空中的所有光線實在太過刺眼了,再怎麼聚焦視線也隻能得到刺眼流淚的反饋。她盯了好一會,收獲視界中出現白光殘影的負面效果。
“混蛋五條,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随身佩戴墨鏡啊。”
“那是你本來的視力就很差啦。”
五條悟摘下墨鏡,這樣能讓他觀測得更加清晰。
“真的诶,月見的動作也開始變得奇怪了。”
随着最後一個字落地,印證了某個白毛的烏鴉嘴,談論的中心人物便以一種無可阻擋的勢頭從半空中墜落下來。即便與地面的垂直距離已經縮短許多,可從不到五十米的高度直接無緩沖落地,對317點血量53點體力的月見月海來說挑戰性也太高了!
哪怕沒有生命危險,在被運回到學校接受治療之前,肯定也好受不到哪裡去!
月見月海沒有尖叫。
他閉上雙眼不再去看飛速逼近的地面,以從未有過的平靜姿态張開雙手,然後同時比出了中指。
“[激烈的髒話]。”
預想中的撞擊和劇痛沒有到來,月見月海卻感覺到自己的下墜趨勢停止,身體被某個溫暖的存在穩穩地托住了。
“……剛才那句話是在罵我嘛。”
睜開眼,先前被一并納入髒話範圍的熟悉面孔。
雙目相對。
近在咫尺。
又或者太近了些。
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五條悟完好無缺地接住了月見月海。
看了眼距離自己鼻尖幾厘米的那張精緻面孔,又往下瞥了眼芝麻大小的庵歌姬。近就近一些吧,攬住眼前人脖子的胳膊更加用力,月見月海甚至為求保險将雙腿一并架到對面腰上,整個人樹袋熊似地緊緊纏在五條悟身上。
“回答呢。”
也不在意月見月海的動作,這頭的藍色瞳孔繼續盯着,催促道。
“我問你,剛才那句話該不是在罵我吧。”
“……怎麼可能!我隻是在痛斥遊戲數值設計譬如技能效果的不合理性,以及遊戲制作方不存在于現實世界的賽博虛拟親人。”
鑒于對方保住了自己免于親吻地面的痛苦,涉及自身安全,月見月海還是很會讀空氣的。稍微低三下四一點怎麼了,這種情況下嘴硬沒有任何好處啊,對方一個不高興直接松手就得不償失了。
“對于千裡迢迢感到此處營救小人的五條悟大人,銘感五内溢于言表,又怎麼膽敢冒出罵人的念頭呢!”
五條悟撇撇嘴,也不知道那副表情究竟是滿意被救者的回答亦或是考慮到環境原因懶得追究。他翻了個白眼,然後将抱住對方腰部的手移動到對方夾住自己的大腿下方,停頓片刻後還是觸上去用力托住。
“松手的話就不管你了。”
月見月海煞有介事地嗯了一聲作為應答。
借助五條悟的術式,終于安全落地。
一踏到地面,月見月海立馬忘恩負義抛棄了将自己解救下來的恩人,不管不顧地掙脫束縛跳下來。
庵歌姬連忙迎上來,抓住安全回歸的後輩翻來翻去從頭到尾地檢查一遍,“你怎麼樣?有受傷嗎?”
比出大拇指,月見月海炫耀着,“不僅沒有受傷,我在打敗BOSS後可是足足連升三級,很厲害吧!”
“B、BOSS……”聽到遊戲用詞的庵歌姬傻眼。她還沒徹底适應對方的交流時的獨特方式,臉上是毫不掩飾“這孩子腦子有沒有在戰鬥中受傷”的疑惑。
手心還殘留着屬于另外一人的體溫和肌膚觸感,五條悟吐出胸口的濁氣,說出來的話都自帶見怪不怪的從容,“安心吧,看他現在活蹦亂跳的就知道完全沒有受傷。至于腦回路,是他自帶的出廠缺陷。”
“要不是看在你稍微幫了點小忙的份上,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哈,拭目以待。”
“我已經能成功使用技能了,在我生氣前乖乖道歉,我還能給你留個組隊的位置撿撿垃圾。”
“哦,是嗎,那你現在用給我看看。”
“……唔、奇怪,為什麼又不行了?”
“就知道你這種半吊子的家夥,絕不可能這麼快上手的!”
想來也是。
看着與小學生吵嘴無異的幼稚到家的五條悟與月見月海,應該是這一天經曆的跌宕起伏實在夠多了,庵歌姬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煩躁。
相反,大概是心中剩下的最後一絲憂慮也被打消,她再也支撐不住了似的徹底脫力,坐到地上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