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珣擺了擺手，對方才轉回頭走進去，直到背影消失程珣才緩緩出了車站。

很久不見的人卻總要有個結束，程珣再碰到方齊那些人的時候，許硯離開了好幾天。

“真是好久不見啊？”

方齊颠着手裡的棍子，垂下身子，咧開嘴看着坐在地上的程珣。

身上明顯可見幾道棍痕，額頭的血汩汩地流了下來，痛到沒了知覺的手哆哆嗦嗦地垂在腿側，程珣低垂着頭，纖細的睫毛就被巷子盡頭的陽光照得發亮。

程珣輕擡了頭，眼睛瞥向方齊，側方照過來的光打在平靜的眼波裡。

方齊彎着的身子突然抖動了幾下，大聲笑了起來，轉而又看向程珣，

“你還真是老樣子啊！”

“啧啧，不過啊，看你吃癟的樣子更有趣。”

說着方齊又站起了身，平視的眼神就變成了俯視：“你以為我們為什麼能找到你？不會到現在還相信那可憐蟲吧？哈哈哈哈哈哈”

程珣眉心輕縮了下，轉而低垂的睫毛就向上擡了起來，對上了方齊的眼神。

“啧啧，你可真是被楚時騙得好慘哦～”

說話時皺着的臉倏而展開大笑了起來，轉而又朝站在一旁的一人下了命令，棍子就遞了過去。

“你來。”

站在一旁的曲靖成接過棍子，沒一會兒棍棒聲和腳踢聲就在混亂中炸開，太陽就漸漸地往下落了，雜亂聲慢慢停了，巷子裡隻聽得見程珣的呼吸聲。

很久，久到隻剩下餘晖，巷子口才走過來了一個人。

楚時蹲在程珣的面前，擡手就要撫上程珣的臉。

程珣側了側頭，楚時的手就定在空中，轉而一絲低笑聲就砸進程珣耳朵裡。

“你知道了？”

程珣的眼神擦過楚時的側臉，投向對面的牆，沒應，楚時的聲音就接着響了起來。

“哥，我真的想對你好的。”

“可是，你為什麼總是要逃離我身邊呢？為什麼？！！”

對方的聲音顫動了程珣的睫毛，程珣投向對面牆的眼神就落在了地上，轉而支撐着身體從楚時的圍困中脫了出來，跌跌撞撞就要轉身。

楚時猛地起了身，抓住程珣的手，手上松散的傷口轉而擠在了一起，血直接從楚時的手掌處往外溢，對方的聲音更大了。

“你為什麼總是要離開我？！”

抓着手的力度驟然增強，楚時将程珣猛地轉了個身，程珣無神的眼神就擦過楚時，落在肩上。

楚時眼神顫了一瞬，轉而握住程珣手臂的手就滑倒了程珣的手掌，輕握着程珣的手掌，一臉祈求。

“……哥…你别不理我，我錯了。”

“我真的錯了。”

楚時垂着頭，肩膀不停地聳動。

程珣手就随着楚時的手不停地晃動，無神的眼神看着楚時背後的地面，楚時的哭聲蔓延整個巷子，許久，那哭聲中就摻了程珣細微的聲音。

“你走吧。”

随着聲音落下的還有從楚時手裡抽離的手。

楚時愣了一瞬，轉而又握緊了程珣的手臂，血又滋滋地往外冒，眼神倏而擡起，盯着程珣的臉，仿佛下一秒暴虐的品性就要顯露出來。

“喂，幹嘛呢！”

站在巷子口的大媽突然朝程珣這邊喊了一句，随即就走了過來。

楚時盯着程珣的眼神久久才移開，握緊的手跟着一起松開，走過程珣身邊時細小的聲音從耳邊擦過。

“我不會放棄。”

楚時整個人就在巷子盡頭沒了身影，走過來的大媽看了看程珣，一頓震驚。

“哎喲，小夥子，你沒事吧？”

“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

“要不去醫院看看啊？”

許久程珣整個人愣在原地，臉色蒼白，沒應，轉而從大媽身邊擦過，背後大媽的唠叨聲就在巷子裡回響。

“真是奇了怪了。”

“這傻孩子……”

“……”

程珣越走越遠，背後的聲音就漸漸弱了，還有些溫度的陽光蓋在程珣的臉上，将身上的傷口撒了一層金粉，明亮又刺眼。

嘩嘩嘩

風刮着溫婉儀的墓碑，程珣的指腹貼在溫婉儀的照片上，抿着的嘴角倏而向上彎了彎，程珣的嘴巴就張了張，聲音就夾在風裡。

“我想你了。”

……

“咳咳…嗬…”

程珣靠在床沿，飄動的窗簾穿進了幾縷風，将程珣裹在溫暖的風裡，呼吸的聲音漸漸沉下去，程珣輕咧了咧嘴角，細微的聲音就落在房間的地上。

濕熱的液體反光照出了他微啟的嘴唇和溫和的臉龐，飄渺又細膩。

“結束了。”

……

叮咚——

浸泡在水裡的手機忽地亮了一瞬，手機音響的聲音震動周圍的清水，咕噜了一聲。

彈出的信息框是一個空白頭像的人發出的消息。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