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歲死死咬住下唇,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攥緊拳頭,眼神逐漸變得堅定。深吸一口氣,轉身叫來貼身丫鬟,開始有條不紊地下達命令。
“秋月,你在這裡守着祖母,祖母一旦清醒,立刻通知我。如意姑姑還有春雨,同我一起,去将那歹人揪出來!”
錦歲眼眸堅毅,又補了一句:“還有,派人守住府門,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出!”
裴府後院此刻是出奇的靜,一大堆丫鬟婆子和小厮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錦歲姣好的容顔上是少見的神情嚴肅。
風掠過回廊,卷起她鬓邊一縷碎發。錦歲伸手将發絲别到耳後,這個動作讓她想起幼時母親陸氏的教誨。
那時她總愛躲在屏風後,看着母親端坐在正廳,處置犯錯的奴仆時不怒自威的模樣。此刻她不自覺挺直脊背,學着母親當年的模樣踱步。
她須得拿出氣勢才方能服衆。
“都擡起頭。” 她的聲音輕柔平穩,卻像重錘般砸在每個人心頭,跪在地上的人都戰戰兢兢仰起臉看向錦歲。
“我平日裡喜靜,不怎麼愛出門。想必你們倒也不怎麼見過我。”錦歲來回踱步,邊走邊道。
錦歲繼而直接單刀直入的開口詢問:“這幾日祖母和夫君身子不爽利,都有在服藥。不過我卻沒料到會有人私自動他們的藥。是誰在藥裡添了那味萊菔子?”
“經手過他們二人藥的人都站出來。”
此話一出,一個婆子站起來,十分恭敬地說道:“回少夫人的話,老生是廚房的掌事的張婆子。老夫人和少爺這幾日服的藥都是廚房裡的下人負責的。”
随後,張婆子分别指向地上的幾人道:“桃香負責出門采買藥材,福生和福貴負責為老夫人和少爺煎藥。待他們二人煎好後會把藥轉手給老夫人身邊的如意,此外便再無其他人接手了。”
張婆子言辭懇切,聽起來并無欺瞞之意。
錦歲點頭,然後看向三人,沉聲開口:“你們且說說罷。”
桃香年歲小,此刻已經吓得瑟瑟發抖,聲音顫抖着說:“少夫人明鑒!奴婢隻是老老實實照藥方采買,那藥方還是少夫人身邊的春雨姐姐謄寫給我的,是決計不會出錯的!”
福生和福貴二人此刻也跪在地上辯解。
“少夫人,我們隻是下人,連字都認不全,哪裡懂得藥理?”福生低下頭道。
福貴立刻在一旁補充:“是啊少夫人,我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真的隻是按吩咐煎藥啊。不信.....不信的話您問春雨姑娘,每次煎藥春雨姑娘都在旁邊看着,我們定是沒機會做手腳的。”
錦歲垂下頭思考,福生和福貴都是府裡的老人了,桃香雖年歲不大,但是府裡的家生子。裴府對他們大多都有恩情,他們又有何理由投毒呢?
春雨指着福貴道:“欸诶诶,你話莫要說太滿。昨日我手被燙傷了,今日少夫人許我出府瞧大夫去了,沒去廚房,我可不曉得今日什麼情況。”
春雨擡手的瞬間,錦歲瞧見了春雨依舊泛紅的燙傷。就在看見的一瞬間,錦歲如同靈光乍現一般。
錦歲鬼使神差地抓住春雨的手腕,這一舉動不由得吓了春雨一跳。
“少夫人?”
“你說說,昨日你燙傷是什麼情況?”
一說到這裡,春雨就又氣不打一處來。
“昨日廚房裡有個沒見過的生面孔,笨手笨腳的,他想幫忙煎藥,但是福生和福貴怕他掌握不好時辰和火候就給拒絕了。這就算了,他還偏要幫忙把藥轉交給如意姑姑,我就說不用,我可以代為轉交,結果我們拉扯的時候,他那個蠢小子竟把滾燙的藥汁弄灑了!還把我的手給燙傷了。”
春雨說道憤恨處,眼裡又泛起了淚花。
然後春雨巡視了一圈後,擡手指道:“就是他!”
春雨所指之人是一個精瘦佝偻着身子的小厮。被春雨指到後,他肉眼可見的猛顫了一下。
錦歲擡眸看向如意,如意立刻懂了錦歲的意思,随後她将那人提到錦歲面前。
見到那人後,福生則是立即反應過來。
“少夫人,這兩日我和福貴煎藥時,這厮總在我們二人身側轉悠套近乎。見我和福貴不搭理他,他又轉頭去找桃香。”
如意看向一旁的張婆子:“這個小厮是何來曆?”
張婆子緊張的冷汗直下,這廂她确實不認得。隻知道他是府裡新招來的小厮。
“老身隻知道他叫寶來,是府上新來的小厮,其他的...就不曉得了。”
錦歲冷着臉看向地上的人,她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冷着聲音道:“是誰指使你的。”
被她盯着的寶來此刻早已汗流浃背,冷汗順着鬓角不斷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