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風塵仆仆,神色憔悴,肩上落着一堆燒盡的細碎紙灰。
我瞧見她的臉,卻很詫異。
竟是英宗主。
那将餘桓害慘的繕獸山現任山主,英栀。
但我認得她,她卻似乎并沒記住我,
“你是……祁煙?”她攔下我,問。
我起先并沒答她。
畢竟我并不知她來意。
然而她似乎反應過來我的警惕,便趕忙态度和緩地一道歉,先介紹了自己。
“本尊繕獸山如今山主。有此令牌為證。”她摸出來那能證明山主的爪紋令牌,“來找仙長,是有事相求。”
我确認她并非是來找茬尋仇,才稍稍卸下心防,問:“你有何事?”
“我要找一個人。”她道。
“誰?”我明知故問。
“餘桓。”她答,與我預想一緻。
而後,似乎是為了表明自己并無惡意,她又誠懇道:”本尊尋他,不是為了懲處報仇。還望仙長告知餘桓下落。“
但她到底也沒說不遠萬裡過來這地追着我找餘桓下落的原因。
于是我沒說,隻是搖頭,問她:“那你尋錯了。”
“仙長、仙長……仙長留步。”英栀一個閃身,又攔住我去路,“此事與我而言,至關重要,遠超破境生死關。故而,我提前出關,隻為來尋他下落。”
破境生死觀……這東西我在餘桓口中确實聽過。
在他被搞得筋疲力竭,半死不活回來的那次時間。
我記得那會他說,英栀這一次生死關要閉十五年。
秘境之中的時間流速與外界并不相同。
大略算來,今年着實不過也才是英栀閉關的第十二年。
還有三年便可破境,卻偏偏在此時出關,功虧一篑,前功盡棄。
那可實在太不劃算。
想來……是極大的一件事了。
于是我對她的态度和緩了些,問:“你為何事尋他?”
“許多事,許多許多事。”也不知英栀是從何得知的我,又緣何如此信任我。
總之,她将這其中的來龍去脈,一股腦全說給了我。
原來這是她第二回沖擊破境。
比起第一回那稀裡糊塗一覺醒來就已破境的狀态,這一回,她的預兆來得很快。
于是,她也便早早做了準備。
而這一回破境閉關一開始,她腦中昏沉,像是浸在霧裡,似乎并不順利。
她苦熬了十二年,被猝然闖入的宗門長老打斷思緒,告知餘桓脫逃,然後便沒了記憶。
再醒來,便已離開閉關洞府,到了繕獸山。
而面前那昨日報信的長老給她扔過來塊留影石。
上面清清楚楚載着她破境失控,誘發情期的醜态。
說白了就是……險些不管不顧,将來人強迫了去。
好在這長老修為不低,又足夠聰慧,一覺情況不對便先放了留影石。
然後集中精力在纏鬥中不斷後撤,直到脫身。
最終隻是掉了幾根雀羽。
她揉揉遭襲酸痛的頸側,連連慶幸自己反應機敏。
畢竟……等她從與英栀兩敗俱傷的昏死中再醒,竟發現自己竟也沒了當時記憶。
若非是這留影石,隻怕英栀這事便沒了下文去。
然而英栀将那留影石翻來覆去瞧了許多遍,腦中恍惚卻一下浮現出許許多多事情。
第一回破境的失憶,草草了之的前山主之死。
以及餘桓,因謀害前山主被鎮壓,卻從懲處封印中脫逃的餘桓。
追根溯源,千絲萬縷,似乎……都與她第一次破境的那段時間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