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上一次他一心求死,我卻選擇了伸手救他。
而這一次,他苦苦哀求,我卻要煽風點火,将他推入深淵。
“我喜歡。也很高興。”看他如今艱難模樣,我心裡莫名有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申時衍努力平複着呼吸,但沒成功。
他将下唇咬出了血,眼眸卻還是帶着股淡淡的濕氣。
“你不該是這樣的神情。”我定定看向他,道。
“你不能這樣。”申時衍忽然笑了下,卻笑得很凄怆,“你不能總這樣……給我希望,又叫我絕望。一次比一次更絕望。”
對于他這句話,我感到莫名其妙。
“我從來就沒想給你希望這種東西,從一開始我就不喜歡你,從前也不,現在也不。這話你想聽多少遍?”
申時衍卻反倒笑了,咬着唇笑。
邊笑,邊用屈起的指節擋在眼尾,一掃而過。
“我現在知道了。”他道,卻始終沒有挪動腳步。
我起先當然不肯,湊上前去就要拖他回去。
但申時衍的淚落了下來。
在我又攥緊他右手的瞬間。
他忍了又忍,竭力想克制的淚意終究還是沒能被意志阻絕。
悄無聲息地,滾落下來,爬滿了他的臉。
──他此刻蒼白無血色的臉。
無論我再如何巧言善辯,也很難再在如此情況下狡辯。
于是我改了主意,對他道:“你不許出去。”
但他隻是閉眼,躲着我的視線,沒有回應。
于是我又上前,抓着他手腕,想趁他不備,用個封印将他鎖在這裡。
出乎意料地,他沒掙紮。
很輕易地就讓我得了手。
滿臉倦容,隻像是累極,于是再分不出任何力氣。
也或者隻是懶得。
總之我很快又走了出去,以“這事申時衍還沒同意”為由,搪塞了過去。
餘桓瞧了略微失落,卻反倒安慰起我,勸我再接再厲。
我笑笑,沒說話,隻是點頭。
勉強算是應了。
而後,便打算送人出去。
然而,卻在此時,異變陡生。
那鎖着申時衍的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你怎麼……”望見申時衍邁出的瞬間我幾乎是咬牙切齒。
但他緩過勁來後,神情卻又變得很自然。
隻是他并沒答我的話,一扭頭,卻是對着餘桓道:“你們下一回來……會是什麼時候?”
這是要防患于未然,打探好消息提前準備。
餘桓不知他心思,聽他一問便“噗嗤”笑開,思索片刻,又同英栀咬了咬耳朵,才答:“許是要個一年半載了。”
他說這話時還有些許遺憾。
但我卻見申時衍似乎松了口氣。
面色如常,同我一起,送走了餘桓與英栀。
而後,我又同他吵了一架。
吵他非要在這最後關頭一問的行徑。
但說是吵架,其實無非我單方面的指責而已。
申時衍并沒同我争辯。
他靜靜等我一通宣洩,消了大半的火氣,才默然轉過身。
也沒反駁我的那些話語。
分明沒與我争執,卻隻叫我的火氣更盛。
我攔下他,又将他逼退回門邊的位置。
卻沒得到他半個字。
申時衍垂眸。
在哭。
我收回手,心慌意亂,隻好扭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