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鄭元濟還在賭坊門口問着話就被他倆拉過來。
“有兩個重要線索。”池熙恒言簡意赅地把自己在王春貴那邊得知的信息說了。
之前王春貴陰沉濕冷的眼神讓人毛骨悚然,他發出桀桀的笑聲:“我為什麼沒報官?當然是因為她最後去的是怡香院啊……我以為她把自己賣了,怎麼會報官呢……”
“官府真要查,不如去先去翻翻那腌臜地,看看那裡有什麼龌龊事。”
他說完便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看起來命不久矣的樣子。
……
鄭元濟聽完池熙恒的複述,大為不解:“如果小荷葉最後去的地方是怡香院,為什麼之前她們沒說?”
或者換句話說——這其中,誰在撒謊?
“第二個線索呢?”鄭元濟問。
梁同玉看了一眼池熙恒:“我問到王春貴一家原本是平陽縣的,七八年前逃難過來。但好像平陽這個地方有些特殊。”
池熙恒接過話茬,點頭:“對,這個地名我見過。我之前去調查朋友的事,有一條訊息就是關于平陽的賬本。當時我隻以為是店鋪酒樓,現在看來很可能就是這個縣城。”
“或許是巧合,但未免太巧了。可以讓你爹查查這幾案裡,是否還有祖籍在平陽的。”
鄭元濟眉頭微皺:“好,我回去問問。”
“下一步怎麼說?”池熙恒看了看天色,為時尚早,“去楊家?”
楊太師貴為三公之一,這個時間點是在不在家的。但如果隻是詢問案發當天的細節,或許問家中夫人與府内下人,反而能獲得更多信息。
鄭元濟一錘定音:“去!”
他沒說的是,楊太師在朝中也好,不然看見他還得考他學問。有段時間這老爺子受他爹之托,遇上他便問四書五經。
梁同玉有些擔憂:“老夫人會認出我的吧?”
梁朝宴會不少,各家貴婦人與官家女彼此大多相識。梁同玉作為本朝唯一的公主,更是人盡皆知。
池熙恒望着她未施粉黛的臉龐,突然眼前一亮:“你等等!我有辦法!”
然後三人就一起回了定遠侯府。
梁同玉還是第一次來到傳聞中的定遠侯府。
五進院落沿青石中軸鋪開,後院老梅虬枝伸展;繞過繪有大梁輿圖的烏木屏風,便見玄鐵所鑄的沙盤橫貫整間暖閣。
池熙恒倒是走得不緊不慢,步伐中都透着輕快;梁同玉卻是第一次來到将軍府内部,無端有些緊張。
她拉了拉池熙恒的衣袖,小聲地問:“麻煩你母親,真的沒事嗎?”
池熙恒眉峰微揚:“當然沒關系。”
是的,他後來了解到,自己那瓶變黑效果持續一個月的易容水,居然是孟叙慈所制。
這易容術現在不就派上用場了嘛。
想來孟女士應該不介意幫梁同玉變個裝。
不知為何,想到梁同玉即将擁有不同尋常的模樣,他竟有些期待。
這是什麼心理?
他倒是知道有許多女生愛好換裝遊戲,莫非他的内心也喜歡這樣一款“奇迹公主”的遊戲?
池熙恒陷入了沉思。
不過很快池巍就叫住了他們:“你們這是……?”
他抱臂站在回廊下,好整以暇地望着行色匆匆的三人。
或許是知道自己在侯府曾經待過,池熙恒最近簡直如魚得水,混得那叫一個熟,張口便喊:“爹,娘在嗎?找她有事!”
池巍指了指東面的書房,又叮囑他:“在看書。等會你跟我過來一趟。”
池熙恒不明所以,但還是答道:“好。”
-
歲月從不敗美人。
這是梁同玉看見孟叙慈時的第一個想法。
他們進來時,孟叙慈正執筆勾畫着什麼,翡翠玉镯卡在尺骨凸起處,襯得手腕更加白皙。墨綠織金雲肩搭配珍珠領約,顯得華貴又淡雅。
聽見動靜後孟叙慈向他們望過來,眸子裡帶了點笑意:“你們怎麼回來了?”
池熙恒湊上前去:“娘,你能幫梁同玉變個裝嗎?我們想去查案,但她公主的身份太顯眼了。”
梁同玉連忙看過來,正想着自己需要說些什麼,卻聽得一聲溫和沉靜的“好啊。”
她直到坐下時還有些愣愣的。
她生母早逝,此後一直是德妃帶大的。德妃雖待她很好,日常卻不苟言笑,梁同玉小時候總有些怕她,後來長大才知道有的人性格便是如此。德妃對她管得也很嚴,她幼時的記憶隻有念書習字與學做針線活。
父皇雖隻有她一個公主,卻有六七個兒子。太子哥哥占去了父皇的大部分閑暇時間,其餘兄長也不會特意帶年齡小上一輪的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