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人。”
不信。
倒也不是不信對方是人,而是月和文直覺,男生來找自己絕沒有他嘴上說的那麼簡單。
暖暖的氣息從手中的熱餅傳來,月和文打了個哆嗦,發覺今天晚上天氣清涼,她連忙咬了一口,心裡盤算着要問些什麼好,但盤算不出來,隻一個勁吃餅。
男生也沒有要問她問題的意思,他就站在那裡靜靜地看着她,也不知道想瞧出個什麼來,沒有移開視線的意思,月和文被看得分外不自在,餅也再吃不下去。
她不由擡起頭,神情憤憤,“你為什麼老盯着我看,雖然我長得好看,但被看得久了,我也是會不自在的。”
男生聽了這話,就笑起來。
“我聽說學校來了新同學,坐在慕青融旁邊,就想來看看你。”
很神奇的一句話,月和文瞧了瞧他,發現心裡的嘁嘁着發聲的鬼鬼怪怪消失不見,眼前的人真真實實的落下來,不再使人害怕。
“你是慕青融的朋友嗎?”,月和文問道。
“不是”,男生胸前的寶玉在月光下瑩瑩發光,“慕青融沒有朋友。”
“哦”,月和文努力地吞咽咀嚼熱餅,對男生後面的話不感興趣。
“你還沒回答我,你是搞cos的嗎?學校不管嗎?大晚上穿成這個樣子到處跑,很吓人。”
男生說自己不是cos,穿戲服是因為班上負責任的幹部,提前準備一個月後晚會的表演,請他扮演其中的一個角色,他同意了。
“什麼角色?”
“賈寶玉。”
“黑色的...賈寶玉?”
“......暗黑版?”
“……”
......
月和文背着書包回到家,整個人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她一下課就給父母發了消息,說自己被留堂了,可能要晚些回去。
門是祝女士開得,她看上去嚴肅的面容,在目光接觸到月和文的刹那,就變得溫和起來。
“給你留了飯,趕緊去拿。”
小說裡面貴族學校的特招生都是住校的,月和文不太一樣,雖然家裡貧窮,但是月母,也就是祝女士本人,非常不贊同把孩子單獨留在陌生的城市,所以她收拾收拾,一家人聽她号令,齊整搬到了桔城。
祝女士用積蓄在桔城租了一個一室一廳的小屋,小房間留給學生黨月和文,她跟月先生睡客廳,中間挂一個簾子把床和餐桌隔開。順便給月和文買了智能機,好讓她有工具跟學校的同學交流。祝女士還想着找一份工作,原本她已經準備去面試了,奈何月和文高燒不起,她又回來照顧月和文。
這段時間,家裡能吃上飯,不至于坐吃山空,要仰仗老月同志的踏實肯幹,他雖然沒有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但運氣很好,陸陸續續接了很多兼職,零零散散中了許多刮刮樂,雖然都不是什麼大錢,但彙在一起也不算少。
但祝女士是必不可能誇贊月先生的,她隻會罵月先生天天踩狗屎,她也沒那個臉跟女兒說,家裡錢靠薅老月的運氣來,所以她就天天在飯桌上編造月先生上班辛苦勞累的各種小故事,囑咐女兒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月和文飯吃了一半,就有些吃不下去了。
但又不敢浪費糧食,畢竟家裡已經這麼窮了,她分外艱難地用筷子挑米吃。
祝女士還在旁邊述說着她的一周計劃,在月和文去上學的短短一天裡,她又找到了一份工作,去工作地點看了看,發現沒有上一份穩定,不過好在可以開闊眼界增長見識,方便祝女士打探桔城這邊的情況,祝女士就決定幹這份活。
聽着祝女士打算盤的聲音,月和文也為家裡的财務狀況發愁,明天去俞老師那看看好了,月和文想。
賺錢這種事,隻往一處打聽還是不夠保險,月和文吃飽喝足,洗過澡,趴在床上用手機收索,“未成年如何賺錢”。
環顧一圈,都沒看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不想睡覺,手機裡也沒什麼好玩的,月和文有些煩躁地坐起身,背靠着牆,輸入“紅樓夢”三個字。
出乎意料的是,月和文搜遍全網,都找不到紅樓夢相關詞條。
搜到最後,當月亮光和手機屏幕的光線,一同映照在月和文臉上時,她後知後覺被駭人的恐懼捏住心神,冷意從腳心貫湧到發頂,全身上下,寒毛豎起。
她哆哆嗦嗦往收索欄輸入賈寶玉幾個字,出來的,也隻有一些社會新聞。
那麼問題來了,她是怎麼知道紅樓夢的?那個男生并沒有說他演的是哪個故事,他隻說了自己演賈寶玉,她就知道角色出自紅樓夢,而且她還下意識覺得賈寶玉不應該穿黑衣服!
她的記憶裡沒有紅樓夢,這個世界上也沒有相關的信息。
月和文有一瞬間,想沖回學校找那個同學問清楚,但直到她思考這個問題時,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對方的姓名和班級。
完了,月和文痛苦的閉上眼,這下睡不着了,隻好用被子嚴嚴實實保護自己。
并在心裡大聲發問:他真不是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