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那兒亂七八糟,倒是不影響小紙人的行動。
它躲過薄弱防守,竄進之前那個被黑蝴蝶環繞的殿宇。
殿宇又空又大,來回見不到半個人影。奇怪的是,雖是這樣空曠的地方,卻沒太強烈的風,反倒團聚着幾許暖意。
暖意之中,外殿前的空地上花團錦簇,兩側幾棵梧桐樹枝葉繁茂。
“能靠近看看嗎?”雲離的聲音在小紙人耳邊響起。
随後,小紙人朝花叢靠近,漂亮的眼睛在其中逡巡。
“真神奇,這裡種的有些竟是藥材,而且有的還跨季了。”
小紙人不好湊得太近,怕會踩壞這些長勢正好的美景,多看了兩眼,便退回原處。擡眼時,恰與屋檐上的浮雕對上視線。
蓮花。
雲離拽拽藤蒼的胳膊,“你看到了嗎?又是蓮花。”
沿途前來,他們并沒有看到任何與蓮花有關的事物,哪怕他們以天山雪蓮作為聖物,但随處可見的還是各式各樣的狐狸。
“你記不記得之前在傀儡蝶事件時提過的一件事?”雲離回憶着,“魔族崇尚黑色,而黑蝴蝶是魔尊專屬。這裡又有黑蝴蝶,又刻蓮花,你說,會不會是魔尊的宮殿?”
藤蒼道:“你覺得會這樣容易找到嗎?”
“這可不好說。”
不等藤蒼回應,雲離徑自控制小紙人往前,而即将靠近敞開的正殿大門時,一股強勁的風襲來。
小紙人雲離難抵怪風,連連朝後推了幾米,擡頭看去,不由得怔住。
隻見原本空無一物的正殿前架起一層黑蝴蝶牆,先前那股風便是它們的手筆。
“這……”
雲離不自覺顫抖着,旋即,一隻手搭上他後背,輕輕撫摸。
自經曆過大平兄弟的傀儡蝶事件之後,他對黑蝴蝶的感情異常複雜。除憤恨之外,還夾雜着濃烈的懊悔和恐懼。
單是面對一隻就會産生這些感情,更不提是這難以記數的蝴蝶牆。要不是有身邊人在,隻怕他當場就要昏死過去。
經過些時候,藤蒼見雲離臉色漸有血色,這才說道:“看上去像是結界。”
“能直接闖嗎?”
“每一隻身上都連着線。”他操控者小紙人循着線的方向看去,“每條線上都綁着小鈴铛。”
“鈴铛?”雲離吃驚,“要是鈴铛出聲,會不會遇上不好的事?”
“難說,畢竟這是魔界。”
“你能試着剪掉那些線嗎?就像之前一樣。”
他說的是藤蒼兩指失去意識那次的事,那一回他就是将兩指當作剪刀使用。
說話之後,雲離轉念一想,“不對,不行。”
那時候單是一條線就讓他傷了起碼兩三天,現在這麼多條,要是都剪完,會不會連人都沒了?
“我們再看看有沒有别的入口?”
雲離試着讓小紙人往旁邊挪了一步,霎時,響起一道鈴聲。
雲離:“!!!”
“走!”
小紙人眨眼化為紙片,藏進樹間。不多時,一隊魔兵入内,魔兵隊長看到立起的黑蝴蝶牆,臉色一變,着手下人進行地毯式搜查。
大家行動起來,一絲一毫都不見放過,其中幾名還化為狐狸,攀爬起外庭裡的樹。
就在這時,雲離聽到周圍傳來沙沙的聲音,悄悄朝聲源一瞥,就見一隻小狐狸正往這邊靠近。
他憋住呼吸,僵直四肢,生怕出現半分動靜,導緻被眼前的狐狸小兵發現。
黑底狐爪停在葉片間,作勢就要掰開,忽聽底下一陣騷動,又聽隊友召喚,它便沿原路返回。
雲離極小幅度地吐出一口氣,從葉縫間彈出一點點,試圖探聽他們的交談。
他們離得有點遠,聽得不算真切,隻能聽到宴會、酒、梨丘老母這幾個字眼,沒等他再多聽兩句,一行人開始往外快速撤離。
“不繼續調查這裡了嗎?”一個新魔兵問。
隊長道:“這是那位住過的地方,有他布置的結界。哪怕躲過我們的搜查,也逃不過被結界抹殺的命運,還是去宴會支援要緊。”
“是!”
他們離開好半天,小紙人才從樹上飄下來,往大殿看去,那堵黑蝴蝶牆還在,全然不見任何變動。
“他們剛才提到了酒,是不是我下的藥起作用了?”雲離問。
藤蒼搖頭。
“能去那邊看看嗎?”
“你覺得呢?”
雲離想着那邊的守衛隻怕比這邊還要森嚴,況且,現在又加派了人手。
“不過……”
他擡眼看藤蒼,眼底難免浮現幾分希冀。
“如果能找到之前那個魔兵,或許能再次嘗試附在他身上,一探究竟。”
“那個魔兵我記得應該是右護法手下的,但右護法應該在宴會裡。”
“那個小兵被派去照看王六,王六可沒資格赴宴。倘若他們速度夠快,興許已經查到王六這兒。”
“快點罷,萬一他們被帶走,我們就不一定有機會混進去了。”
藤蒼嗯了一聲,驅動小紙人迎風飛行。他記路本事強,很快抵達王六養傷的地方,停在殿外一棵大樹上。
“還是晚了一步,他們來了。”雲離說。
藤蒼道:“狐狸的嗅覺向來靈敏。”
“你在誇自己還是他們?”
藤蒼沒回答。
小紙人一動不動地貼在葉片間,尋找合适的契機,在一行人出來時,瞄準時機,趁他們不注意,飛進小魔兵袖内。
隊長似乎感覺到什麼,但環顧四周,又連連嗅味,不曾發現異常,照舊前行。
王六和小兵被分别送往不同的宮殿審訊,藤蒼和雲離不打算分神去探聽那邊的内容,專注在小兵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