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獵這事,在春夏時節算不上頻繁,更應說是得給予獵物們休養生息的空間。到得深秋,無論是出行次數,還是停留時長都會翻倍。
畢竟冬天一來,獵手們貿然進山打獵危險不說,還可能顆粒無收,白白受凍。若是因此生病,更是得不償失。
不過,藤蒼這回更多的是去得個見識,有收獲則喜,沒收獲也不會多加指責。
“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雲離沖着廚房窗外晴朗的天,輕聲嘟囔。
他這人性子奇怪,平日裡要是常待在一塊,看久了冷不丁會産生出幾分厭煩,巴不得對方出去待一段時辰再回。當然,他目前對藤蒼還沒有這樣的心情。
正因沒有,對方剛走,他就開始想念,如今才過去不到一天,他便覺着這思念猶如連綿的山、潺潺的水,不見得磅礴,卻也靜谧綿長。
他仍在揉手裡的面團,預備着做先前打赢過福娃的果醬脆餅。
食譜是他自己想的,這次頭一回實戰,不大确定是否可行。要是可行,等他回來也做給他吃。
“阿離哥哥下午好,我拿個杏幹吃吃。”
雲離随口應下,好像又覺察到什麼,轉頭看去,疑問道:“你手裡拿的什麼?哪來的?”
“風車啊,三姨給的。”
“三姨?她回來了?”
福娃點頭,“對了,她說也給你帶了一個,讓你等下去她家裡拿。你又在做什麼呀?”
“做你一直念叨的那個。”
“那可太好啦!但是我要先出去玩,玩好之後再回來吃。”
“随你。”
福娃連着摸了一把杏幹,被雲離提醒之後直說是要分給小夥伴們吃,雲離懶得跟他多争辯,放他走了。
這酥餅制作時花費的工夫多,上鍋倒是簡易,根據毛估估好的時間出鍋,水汽蒙了一屋,熱騰騰,待白霧漸散,蒸籠裡的餅各個都發得圓滿。
晾涼期間,雲離抽空去了趟李三姨家,三姨才回來不久,還在收拾屋子,聽過孩子叫喚,忙轉悠着找來一塊濕布,随便擦了兩把手,出去見客。
兩人有段日子沒見,免不得要多說一會兒話。
“我回來時聽說林見也去打獵了?不是聽說他還在養傷麼?沒問題罷?”
雲離撚去指上糖分,又喝進一口茶,“隻要不亂來,應該沒什麼大影響。主要是……”
“是什麼?”
雲離話到嘴邊,倏然一想,關于山雞的猜想沒有任何憑據能佐證,說出來隻會平添笑料,沒必要去提。
他轉口道:“主要是他待在家裡太清閑,每天來回做的都是類似的活,怕他太無聊。而且他不怎麼愛跟人說話,養傷歸養傷,可該交的朋友也能交交不是?”
李三姨輕笑,“成了親的人果然不一樣,心思眼下就隻繞着這一個人轉。”
雲離不好意思地笑笑,喝茶的頭更低。
李三姨又道:“你五叔以前也是這樣,後來出去做生意,因着性子太直,得罪這個得罪那個,後來就更不愛跟人打交道。這不,上前打獵之後反而好轉,現在還能跟其他人稱兄道弟。沒準兒等林見回來也是這樣。”
和别人稱兄道弟麼?
雲離忍不住構想起這樣的畫面——對方和某個人或者某幾個人勾肩搭背,把酒言歡稱哥倆好,總覺得哪裡很奇怪。
而且弟弟……
如果真按對方之前說的,他弟弟總對他抱有殺意,在這種情況下,他真的能敞開心扉再去結交什麼兄弟嗎?
不大好說。
“阿離?你怎麼了?看上去好嚴肅。”
雲離回神,搖了搖頭,“我就是在想,他要是真能交到朋友,興許也是件好事。”
“話是這麼說,但你心裡還是會覺得空虛罷?”
“三姨,你就别嘲笑我了。”
“知道啦,知道啦,我就是随口這麼一說嘛。”
話雖如此,李三姨臉上的揶揄卻是半分不減。
“我以前想着我們家小雲離要是有了意中人會怎麼樣,還是會像以前那樣冷靜嗎?事實證明呐,意中人果然就是意中人,跟别人就是不一樣。”
雲離更是害羞,擡高點聲音喊了她一聲,三姨忙擺手,示意自己不說了。
再坐了一會兒,見五叔已将餘下的東西整理完,再看看外頭天色,李三姨便起身去做飯,動身時還請雲離今晚留着吃晚飯。
雲離一聽她提,不由得也去看外頭的天,憶起廚房裡的餅,婉拒了她,哪怕李三姨又出聲挽留,他還是毅然出了門。
走出一小段路,忽見福娃和幾個孩子遙遙跑過,雲離出聲喊他,與他說酥餅的事。
“阿離哥哥,你正好在這裡,我爹他們回來了!”二瓜在對面大喊。
福娃跟着喊:“林見哥哥也回來了,我們現在要過去看熱鬧。”
“那我與你們一起。”雲離高聲回答。
這回的打獵收獲還算可觀,山雞、野兔、野豬、山羊,大大小小的,堆了一桌子。
雲離到時,他們正在分戰果。
這打獵的隊伍說是一起行動,但分戰果的時候還是按個人戰績發放,這樣既能保證公平,又能激勵獵手。
早些時候因着獵手實在太少,實行過一段時間的平分策略,總是有人歡喜有人愁,愁的多是二瓜爹。
為這事,二瓜娘跟他商讨了好幾回,有一次差點吵得不可開交。
後來大家夥的技藝慢慢熟練,犯不着二瓜爹再讓利,久而久之就能推進如今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