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昭陽自然也聽到了那聲尖叫,暗道事情鬧大了,趕忙将手裡的衣裳朝他哥一丢,不偏不倚砸在了盧屹言的腦袋上,接着他像隻野兔子一樣撒腿就跑,轉眼消失在山林中。
盧屹言這會兒也顧不得收拾盧昭陽,迅速穿戴着衣衫,而嚴如意卻一動不動愣在原地,眼神竟還肆無忌憚地由上至下将他打量了一圈兒,眸中閃出好奇與驚異。
盧屹言見狀,臉色猶似變色之蜥蜴,由青轉紅繼而由紅轉黑,怒目圓瞪,低聲呵斥。
“不知羞!”
嚴如意原本還有些後知後覺地唐突之感,這話一出,她頓時氣鼓鼓地挺起了胸脯,雙手叉腰,回嗆過去。
“不要臉!”
跟她稀罕看他是的,明明是他自己竄到她面前來的,還怪她看了。
盧屹言見她這般态度,越發着急,衣裳穿得亂七八糟,扣袢系錯了位,不過他也不是個好性子的人,自小在兄弟幾個面前就是出了名地頑劣,哪受得了這個氣,一邊手忙腳亂纏着腰帶,一邊不忘回怼。
“比不得你,陌生男人的身子都敢瞎瞧,也不怕眼睛長火棘,到時候瞎了可别賴我!”
嚴如意何曾遇到過這種颠倒黑白地人物,她自小雖不愛讀書,可禮數總歸學得周全,兄長也事事讓着,就連祖父也拿她沒轍,今日竟撞上個混不吝的。
嚴如意見這家夥愈發嚣張,她的虎勁兒跟着竄起來,三兩步沖到盧屹言跟前,伸手拽住他正系着的腰帶,仰頭與他對峙。
“本小姐眼明心亮着呢!分明是你青天白日地不穿衣裳擋了本小姐的路,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挺厲害!”
盧屹言垂眸掃過那隻攥住他腰帶的手,青蔥似的指尖泛着粉,正抵在他腰腹處,喉結滾動間,嘴角勾起惡劣地弧度,突然抽開自己的手,任由中衣半敞,慢悠悠湊近她耳邊道。
“既如此......不如我脫幹淨些再給大小姐瞧瞧?”
溫熱地呼吸拂過她鬓發,嚴如意似被灼燙般迅速收回手,這登徒子竟真解開了腰間束帶,蜜色胸膛近在咫尺,日頭正毒,他鎖骨上細密地汗珠折射出碎金般地光。
嚴如意慌忙避開眼,再不敢瞧下去,踉跄往後退了幾步,頸子都泛起薄紅,卻仰着下巴倔強道。
“你等着!我這就回去告訴祖父,你光天化日赤身裸/體、傷風敗俗,髒污本小姐的眼。”
話音才落,盧屹言跨步到了她跟前,硬邦邦地靴尖抵住嚴如意羊皮小靴的前沿,他急得額角冒青筋,再沒捉弄人的念頭。
“祖宗唉!您都這麼大個人了,怎得還學稚童告狀呢!”
嚴如意此刻已經氣得眼眶發紅,提起裙裾就要繞開他。
誰知盧屹言長臂一展,竟将人堵在山石前,身影将她籠在斑駁樹影裡,神情帶着懇求。
“别别别!算我怕了您了,我給您賠不是還不成嗎?可千萬别驚動大都督啊!”
嚴如意偏過頭去不肯看他,鼻尖發酸卻強忍住不哭,忽聽得祖父親衛喚她的聲音,着急得搡了把盧屹言。
盧屹言也不想此等糗事鬧開,移了身子讓人過去,卻緊追不舍在嚴如意後頭,低聲絮叨。
“我給您當牛做馬成嗎?您大人有大量,就繞了我這回罷......”
兩人正鬧着,林外哒哒馬蹄聲逼近,盧屹言耳朵尖,聞聲臉色驟變,顧不得再與嚴如意糾纏,丢下人便疾步往林外竄。
嚴如意本就被他纏得煩躁,見他突然撒丫子跑開,簡直如蒙大赦,待轉出林子,看見一隊先鋒軍卷着塵土自營外回來。
恒峥身穿夜行黑衣騎在馬上,盧屹言正站定在他馬前,二人不知在說些什麼,隻見恒峥神色頗為嚴肅,甚至還用馬鞭戳了盧屹言一下。
嚴如意看了陣兒熱鬧,瞧見盧屹言有些吃癟地模樣,心下舒爽不少,反了個方向回去主帳。
恒峥此番幹了件足以轟動陳國的大事,他率領兩百名武僧,趁夜火燒陳軍營地。
他們如猛虎下山,直殺入敵營,砍殺了主将,削下他的腦袋,吓得敵軍丢盔棄甲、四散而逃,連一萬餘人的口糧辎重等都來不及帶走,被恒峥連夜轉移進山林裡。
他此番回來,意在增調人馬運回辎重,正巧遇上盧屹言,便吩咐道。
“你率一隊騎兵、一隊步兵随我出發,即刻啟程,切莫耽擱,路上與你細說。”
言罷,恒峥未去見嚴曾,僅留下一人去通報,便又匆匆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