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意料之外的東西。
可是他深夜外出,已經違反了某種指令,一切已經變得不可控。
面前的人眼底隐隐約約有着鼓勵,他快速眨了兩下眼睛,還是接了過去。
扶桑唇角的笑意更甚,她出聲提醒道:“小心,有些燙。”
對他來說,這是很新穎的食物,往日裡,他吃的食物寡淡如白水,不像此刻……
辛辣,鹹口,香嫩,滾燙。
味蕾瞬間被喚醒。
“咳咳咳咳咳咳——”
他忽然被嗆到,彎腰掩唇,急促地咳起來,白皙的面龐漸漸染上一層薄紅,眼中蓄滿了生理鹽水。
這樣的刺激,對他來說還是太超過了。
扶桑趕緊給他倒了一杯水遞過去。
溫水潤喉,口腔裡的辛辣感一點點沖淡,他頓時好受多了,紊亂的氣息也平複下來。
他低頭盯着空空如也的瓷杯,啞聲道:“辣。”
評價簡潔有力。
扶桑帶着期頤地問:“好吃嗎?”
顧時安低下頭,聲音發悶,很輕的“恩”了一聲,像微不足道的一聲歎息。
今夜無風,扶桑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都是有關翠熒族的,提起過去,她多了幾分活潑,顧時安從未聽聞,也覺得有趣,就靜靜的聽着。
他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夜深人靜,怪物才獨自回到寝殿,這一覺睡得踏實又安穩,比之前醒的要晚些。
:顧時安換好衣物,洗漱結束,目光自然地去尋找扶桑的身影。
等看見她,才悄無聲息地垂眸,掩藏起眼底的那一抹安心。
樓冥今日也在,卻并沒有注意到兩人之間的暗波洶湧。
早膳是一成不變的菜品。
顧時安面無表情地吃着,卻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昨夜那隻兔腿的滋味。
雖然辛辣,但肉質鮮美,外焦裡嫩,味道極好。
他忽然停下筷子。
樓冥敏銳地發現異樣,神色一變,立即妥帖地詢問道:“殿下可是覺得不好吃?”
顧時安搖頭,“沒有。”
沒有好吃不好吃,他習慣接受樓冥為他安排的一切。
怪物不會撒謊,樓冥放下心,又奇怪道:“殿下的嗓子怎麼了?”
昨夜顧時安吃不了辣,嗆了一下,到現在嗓子還啞着。
顧時安動作一頓,視線不經意間從扶桑身上掠過。
扶桑順從地垂下眼眸,面色如常,仿佛事不關己。
他默了一瞬,很快收回視線,低頭道:“不知道。”
他從未撒過謊,而這,将是他撒的第一個謊。
樓冥并未追問,顯然對他十分信任。
他卻渾身不自在,心跳得極快,像是背着别人偷偷做了什麼壞事一樣。
與此同時,心口卻泛起一抹古怪的難以言喻的興奮。
就在這時,外面有宮人匆匆趕來,對着樓冥說了些話,樓冥聽完臉色一變,急忙告辭離開。
他一走,顧時安便放下筷子,望向扶桑,聲音依舊發啞,“我,撒謊了。”
扶桑靠近他,眼底是一如既往的柔和笑意,“奴婢知道。”
顧時安聞見了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他不可控的曲起手指,緊跟着,他聽見她認真且緩慢地對自己說:
“殿下,現在,我們有秘密了。”
他不解地望過去,“秘密?”
扶桑笑着比劃道:“你知道,我知道。”
“再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這是屬于你和我的秘密。”
“世間僅有,獨一無二的秘密。”
句句入耳,就像是傾盆大雨而至,他腦子裡電閃雷鳴,心跳如鼓,整個人恍恍惚惚,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
後知後覺的愉悅似浪潮般将他淹沒吞噬,溺水帶來的窒息感讓他的呼吸變得急促。
他不由自主地擡起手,想要觸碰她柔嫩的臉龐。
“嘭——”的一聲巨響。
他恍然回神,急忙收回手,目光警惕地朝前望去。
宮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約摸着七八個人聲勢浩大的闖進來。
中間的男人衣着華麗,但臉龐酡紅,衣裳松垮垮地穿着,渾身酒氣,他被舞女護衛簇擁着,走路搖搖晃晃,顯然喝了不少酒。
“我大老遠過來,好弟弟怎麼閉門不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