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她!”
“快點!”
門外突起嘈雜,他眼角微動,餘光之間小窗幽的門扉被人推開條門縫,刹那閃進一個影子。在他還未看清影子的模樣,眼前就隻剩微微搖晃的花門。
展應溪四處躲藏着,幾下走到了分隔暖閣與酒桌的那扇屏風前,她扶着木屏風,身形已經一半融在了屏風裡。
酒桌上似乎還有一人,她顧不上那麼多,便朝那位面善之人一作揖示意:幫我。
罷了展應溪閃身入暖閣,藏于床榻之下。
錦被薄衾垂落,遮住她半數視線。
呂善顧收回目光,未等手中熱茶能入口,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
他放下茶杯,出聲道:“請進。”
入目是兩個小厮推開門,身後跟着幾個五大三粗的婆子,小厮道:“打攪了公子,我們尋個小賊,很快便好。”
見他們就要擠身進門,呂善顧起身步至屏風處,道:“你們且尋吧,我這裡沒人進來過。不過我現下吃醉了酒,想歇息片刻,你們應當懂得該如何做。”
小厮面面相觑,這意思便是讓他們動靜小些,于是他們浮皮潦草地檢查了兩邊便退步閉門離開。
待腳步聲遠去,呂善顧輕聲道:“出來吧。”
底下未傳出任何聲響,呂善顧低垂下眉眼,見床榻之下的女孩睜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貓似的好奇地擺弄着一串佛珠。
他心頭一跳,那是他的珠串。
就在此刻,門被砰地一聲踹開,呂善顧還以為是那幾名小厮去而複返,不想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隻聽得急急一喚:
“妖道,出來與我比試!”
長鞭劈碎了小閣中那紫檀木紅漆靈芝紋的燭台,燭淚淌地。
呂善顧走出暖閣,見來者描金紫袍蹀躞帶,紅綢編入發中,長眉入鬓,烏發朱唇,俨然一英姿飒爽的女子是也。
她手中那把長鞭乃白玉作骨,由無數極細的絲線編織而成,外裹深海暗蛟之皮,隻一鞭子下去,便能打得人皮開肉綻。
這一隻卷春空天下無二,唯有紫峰那位小姐才配擁有。
呂善顧後退半步,眼前的地闆展開裂紋,他對練紫閣道:“練女俠百聞不如一見,鞭法讓在下贊歎不已。”
練紫閣冷哼一聲,将長鞭在掌心卷起,“不必在我面前說這些恭維之詞,呂公子應該知道來江陵的規矩。聽聞妖道呂善顧武功高強,乃是舉世之奇才,不知在我手下能躲過幾鞭?”
呂善顧在來到江陵之前,便聽過隻為紫峰大小姐的美名在外,她嗜好武功,又極為跋扈,隻要是來到江陵且在江湖上有幾分名聲的俠客,必得被她找上門幾次三番地挑戰。
深知這一比無從不免,呂善顧不想動手隻道:“夜已深了,在下身無鐵器,也不想碰壞紅樓的物件,不如另擇佳期?”
練紫閣上前,她一甩鞭子,神情已經暗示了她的不罷休,“呂公子不必推诿,我這個人向來要什麼得什麼,要作什麼斷斷等不到幾刻鐘。”
言罷她抽鞭而起,電光火石間劈在呂善顧身側那盞屏風上,屏風連同上面的風扶綠柳,鴛鴦戲水之圖皆在鞭下一分為二。
利風絞去呂善顧素衣一角。
練紫閣嗤道:“堂堂妖道呂善顧不過如此,我隻一鞭便打得你無處閃躲,原形畢露!”
呂善顧道:“我并非閃躲隻是不想與你比試,武功從來都為護人和護己而生,絕非逞能比試的工具。”
“你教本姑娘什麼大道理,看鞭!”,練紫閣油鹽不進,又要揮鞭。
不想從床榻之下倏地閃出一道身影,手持利刃飛快彈開了疾鞭。展應溪半蹲在地,手裡握了一把小臂長短的銀刃。
練紫閣盯着她,蹙眉道:“你又是何人?”
展應溪擡起頭,一道汗珠自額角淌下,她出聲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場比試我來與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