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令禾無言,默默将圖轉過來。果然,順眼了許多。
“那你可知吞日州在哪兒?”
小孩兒搖頭,烏溜溜的眼睛一轉卻無言指向西南方向,咂着口中的甜細聲道:“阿大說吞日州有吃人的沙鬼”這個怪姐姐也要去麼?
許令禾聞言一怔,按下鬥笠再次遮住雙眼,捏了捏他的小臉蛋一言未發便閃身離去。
她輕撚手指,别說,手感不錯。
許令禾照着地圖離開荒村地界,滾滾黃沙漫漫長夜,寂靜無邊仿若有危機蟄伏。深夜正是妖獸出來覓食的時機,保不齊有那饑腸辘辘的拿她當小點心捕食。
她探手向後,拔出交叉背在身上的非一雙劍,曠野中隻聞“铮”的一聲劍吟回蕩。
與齊毓有三分相似的山海劍意外放,黑暗深處的窺伺即刻少了許多。可許令禾還是不敢放松,遼闊的沙漠變化太快。
果不其然,她剛行至一處沙丘便迎來異變。
天光驟暗,幾道身影從天而降。巨斧挾着罡風襲向她,許令禾向後淩空一翻,鬥笠從她頭上掉落。
許令禾輕巧落地,精準接住鬥笠,可她的臉已經暴露在來人的眼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竟是個醜娘皮!我還當是什麼外來的大能,敢夜行吞日州!”粗犷的嗓音伴着翻滾四起的黃沙,元嬰期的靈力波動從四面八方呈環繞之勢将許令禾堵死。
沙面細軟,腳步難以辨認,許令禾隻能憑靈力波動來估測他們的站位。
她反手将鬥笠置于身後,坦然露出自己剃得七零八落的寸頭。許令禾杏眸微冷,雙腕一翻,架起改編後的玄靈劍式,非一劍刃在月光下閃着迫人的寒光。
吞日州自天域出事之後便成了三不管地帶,是打家劫舍創業的必選之地,畢竟成功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
許令禾譏諷地想着,腳下飛快掠出 ,朝着幾人中最修為最高的陰陽頭急攻。
這一行為倒是出乎幾人的意料,另外幾個沙匪對視一眼,揚着手中各式法器朝許令禾攻去。
她速度極快,眨眼間騰空而起,雙手輪劍重重劈下。兵刃相擊發出脆響,震得許令禾和陰陽頭虎口發麻。
陰陽頭眼角抽動,這女修也并非花架子,力氣大得很!
趁着雙方角力的空檔,許令禾的鞋尖暗器出鞘陡然一踢。
“啊啊啊啊!!”陰陽頭某處爆發劇烈疼痛,哀嚎着倒下。
許令禾勾唇一笑,在其他幾人即将攻至的瞬間,一個鹞子翻身袖中雷爆珠如天女散花般飛出。
刹那間,黃沙翻湧視線不清。
待風沙吹散,幾人面前早已沒了許令禾的蹤影。
陰陽頭被手下扶起,喂了顆丹藥才緩過氣:“給我追,老子定要砍了她的頭作酒碗!”狂怒的話音直沖月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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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烏高懸,沙礫反射的熱度能将活物生生烤幹。
許令禾強忍皮膚的灼燒感,喘着粗氣側頭觀察身後疾馳而來的幾個“老熟人”。
她連續奔逃了兩日,卻還是很快就被追上。
許令禾畢竟是外來人士,對這片萬裡沙海的了解,又怎比得上這些終日在吞日州以匪業為生的亡命徒?
追來的幾人戲谑怪叫着,手中的兵器不要錢似的砸向不斷逃亡的許令禾,隻把這個在他們眼中注定一死的女修當作玩物般追趕、調戲。
許令禾雙劍附靈,一雷一火兩柄非一劍脫手而出,神識幻化出數柄重影以八卦陣型朝着追兵刺去。
幾人中有那躲閃不及的,被纏鬥着斬落,掉進流沙中迅速消失不見。
雖然雙方之間存在實力上的差距,可許令禾并非真的廢柴。昔日齊毓教這招的時候她還嫌花裡胡哨,現在看來是真的好用。
正欲旋身再出殺招,誰知腳下傳來異樣觸感,她陷進去了!
沙礫如活物般攀上小腿,許令禾的雙足都陷入沙中。眼看追兵将至,她反手揮出淩厲劍氣逼退沙匪,然而卻收效甚微。
許令禾緊握非一劍,杏眸暗色流轉。警惕地盯着已至近前的沙匪,腦中思索着脫身的各種方式。
誰知幾人見她這副模樣,竟停在幾丈遠的空中樂陶陶地看着她陷落,似在期待着什麼。
很快,流沙漫上腰際。許令禾雙目圓瞪,沙下有活物在拽她!
如願看到許令禾驚恐模樣的陰陽頭仰天大笑:“嗚呼,祭了沙鬼也算便宜你了!”
幾人眼睜睜看着她的口鼻乃至整個人都被沙海吞噬,這才歡呼着在空中幾番慶祝,乘風離去。
而許令禾此刻卻十分不好受,在被流沙吞沒之時她便閉了氣。口中含着在嵩原秘境得的魚腐珠,尚能保兩刻鐘閉氣之機。
可拖着她的生物始終未停,沙海擠壓她全身筋骨内髒,許令禾終究還是暈死過去。
靠……她甚至還沒找到天域遺址就歇菜了麼?
不知過了多久,許令禾意識模糊間隐約感覺到有冰涼之物觸碰她的臉頰,唇齒間流進點滴水意,鼻尖也萦繞着陣陣異香。
她極力想要睜眼,卻隻看清了一雙神色複雜的紅色豎瞳。
“醒了?”少年清澈的嗓音響起,許令禾很想回應卻還是難以抵抗地陷入昏迷。
不好意思啊,你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