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西角
韋雙靖本就遭到反噬,眼下勉力對上這化神修為的高手,十幾個回合下來屢屢被壓制。
黑衣人雖未持兵器,但使得一手精妙重拳,半點輕視不得。韋雙靖躲閃不及,胸口生生挨了一拳重擊,她甚至清晰地聽見了自己胸骨斷裂的輕響。
不等她緩神,黑衣人攻勢又至。韋雙靖無奈現出原形,化作一隻小白狐幾步跳走。
通體雪白,唯有一雙眼睛火紅的狐狸伏在梁上揚聲高斥:“好你個殺才!”
黑衣人打出幾道靈力,意欲窮追。
“師姐!”許令禾在此刻飛身而至,利劍直逼黑衣人側腰,原是壓着韋雙靖打的化神初期修士急忙後退幾步。緊接着雙拳蓄靈,冰系靈力挾拳風揮向擋在前方的許令禾。
重拳轟出,卻并非直來直去。拳影一分為三,封死許令禾左右逃走的退路。更兼拳風所過之處,空氣凝結出細碎的慘白冰晶,簌簌落下,透着腐化陰冷之力。
梁上的韋雙靖略微歪頭,這拳法……
許令禾怎麼可能傻站着任他打?她露出恐懼的神色,好似被他鎮住。手上卻虛晃一招假意甩劍,在對方腳下微頓的瞬間拉開距離。
力道沒操控好,單薄的脊背砸在牆上,許令禾低咳幾聲顧不得疼,隻偏頭望了眼橫梁。她旋身一踢身後紅牆,炮彈般朝那黑衣人撞去。
靈與武相濟,身法、技巧要多于靈力的運用。可比起千變萬化的靈力,靈武結合終究太過考驗勇氣。
許令禾隻一人雙劍,可以用殘破來形容的小臉上唯見那雙透亮卻沉靜的眼。
因此在那化神修士眼中,此時的許令禾更像一隻不知天高地厚的雛鳥,自毀般飛入他的掌心。
輕輕一捏,就能掐死。
“輕狂……”
他喉嚨擠出幾個幹澀破碎的音節,絲毫不慌,拳頭捏出咯吱咯吱的細微聲響,靜待鳥兒落網。
眼看着許令禾将到面前,卻在接近之時“嘭!”地一聲變成了笑嘻嘻的韋雙靖。
碩大的拳頭微滞,被空雲傘利落擋開,韋雙靖狐耳興奮地顫動:“上當咯~”
黑衣人瞳孔猛縮,與此同時他的背後一重,真正的許令禾已經攀上他的脖頸。
伴着遠處無咎的哭嚎,許令禾手下的非一劍劃破大動脈,熱血噴湧在她和韋雙靖的臉上。
二人看着對方眼中的自己,相視而笑。
這樣的場景也隻是一瞬,因為無咎被追着打的哀叫實在太過震耳欲聾。韋雙靖抹了把臉,瞥一眼齊毓的背影,她尴尬一笑匆匆扔下一句:“我去幫愣頭青!”便閃身消失在許令禾身前。
許令禾有些莫名,始終不解為何韋師姐她們對齊毓的既敬又怕。齊毓雖有時刻薄了些,可他還是很……算了,她想不到能誇什麼。
甩掉劍上髒污,許令禾轉身看向在殿外纏鬥的兩道黑影,方才那人溫熱的血液順着臉頰淌下。
她神識傳音齊毓:“玩巡山狩嗎?”看齊毓應對時也有些吃力,便忽而想起,二人從前在石鑰山常做的練習遊戲倒是可用。
“隻怕你無力。”齊毓矮身避過頭目的鐵爪,趁機急急傳音道。
許令禾不耐多等,當即振劍便上,聞言冷哼回嘴道:“我還怕師兄自顧不暇!”
“那便且試它一試!”齊毓目若朗星,暴喝聲中趁頭目轉首刹那原地騰空躍起,借勢落地旋身後撤三步,九州劍如沉山墜嶽般壓下,劍脊上的碎星在暗色中跳蕩着銀光。
重劍未曾觸地,許令禾已踏劍而來。幾乎是她足尖觸及九州劍的同時,齊毓驟沉腰馬,神識如缰繩般緊鎖劍身,将人與重劍一道甩出。
九州劍和許令禾像兩道銳利之兵,破風而出時那頭目隻來得及瞥見劍光中翻飛的藍色衣袂,帶着雷霆之勢和不可阻擋的壓迫感碾來。
許令禾輕叩劍柄,非一劍縮短,這是為貼身纏鬥準備的變招。頭目本能靈力化兵,靈鞭如靈蛇出洞般向她襲來,隻是此人明顯使不慣鞭子,那靈鞭在他手中有形無神。卻見紫光一閃,許令禾已在耳際擦身而過,他的肩頭、手臂留下兩道血痕。
‘選劍還是選人,不過一死。’許令禾冷哼,身如流螢穿霧般繞着那人出招,腳下步法隐隐形成困陣。
與此同時,齊毓的重劍在地面犁出半人深的溝壑,斷石飛濺間組成天然屏障,巡山狩如同布下獵網,無論頭目轉向哪方,都要撞進她的劍勢範圍。
頭目咬牙轉身揮鞭,卻隻抽中一片殘影。眼看困身之陣将成,這對師兄妹一個難纏一個詭詐,淵武雙徒倒是名不虛傳。